“还有什么要说的?”南宫琰知道她意犹未尽,正说到兴头上,反问她。
“你杀了我的阿爹阿娘,我的哥哥,我的族人们,还妄想我能留在你身边,可是你不知道,我的心早就死了,在你亲手毁了南诏的那一夜。”她站起身子,走到他面前,低下头哑着声音说:“被你亲手摔死的,摔得支离破碎。”
有一滴泪水,落到南宫琰的脸上,冰冰凉凉的,如同她此刻的心。
阿笺站在亭子外面,背对着他们,抹去眼角的泪。
南宫琰没有伸手擦去那滴泪水,任由它顺着他的面颊往下流,虞七七定睛一看,又凑近了些,朝他怒斥,“你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哭?!”
顿了顿,她才发现那是自己的泪水,之后,便是一阵笑声,带着哽咽,“不对,没有资格哭的是我才对,我才是最没有资格哭的那个人。”
她的笑带着薄凉,和丝丝入扣的悲痛,让南宫琰听得难受得紧。
“不要这样。”他握住她捶打自己的手。
“你不要碰我!”虞七七最反感的,就是他碰自己,让她觉得浑身上下都带着一阵恶心反胃。
见她情绪激动,南宫琰只好松开手,好在她没有再捶打自己。虞七七坐回石凳上,拿起桌上的一杯清酒,再一次饮入喉中。
喉间一阵难受,带着火辣的疼,她拧了拧眉头,将那阵疼痛感硬生生咽回腹中,之后头一歪,人便倒在石桌边上。
这回,是真喝大了。
南宫琰伸手探一下她的额头,有些微烫,但不要紧,喝了醒酒汤应该就没事了,他将阿笺叫进来,让她扶着虞七七回去,他的话还没说,没曾想她就喝醉了,只能寻思着下回再找个机会同她说。
阿笺抬脚跑进亭子里,将虞七七从石凳上扶起来,又瞪了南宫琰一眼,这才将虞七七扶走。
她确实是喝醉了,回去的一路上都在胡言乱语。一回到内殿里,阿笺便叫昭娘拿碗醒酒汤过来,喂着她喝下,她喝一半吐一半,简直要把阿笺折腾散架,她才给她灌完醒酒汤。
喝完醒酒汤,她的心神才慢慢安定下来,将手里的空碗扔给昭娘,阿笺连着咒骂了南宫琰好几句,若不是因为他设的这个什么宴,虞七七何至于会喝成这样?!
昭娘端着空碗,叹了声气后退了出去。
南宫琰要从后花园里离开时,沈非鸿突然进到宫里来,正跑到后花园里去找他,“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闷酒?”
说完,他才看到有两副碗筷,他撇撇嘴,看来不是一个人。
南宫琰睨着他,“有事吗?”三更半夜地跑到宫里来。
“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你让我在南诏设的陵墓,已经弄好了,你要不要跟皇后娘娘说一声?”
沈非鸿特地这么晚了还赶到宫里来,就是想要跟他说这个。当初他将虞七七带回宫里后,便叫沈非鸿到南诏好好安葬翼水王和南诏皇后还有那几位皇子的尸身,南诏还在重建之中,所以做这个陵墓便花了不少时日,沈非鸿是等陵墓完工才赶回来的。
“这件事,朕会找个机会跟她说的。”方才他想跟她提的便是这件事,可没想到她喝醉得太快。
“你们二人的事,我原也不便多言,只盼你让我做的这些事,能给七七带去一点慰藉。”
沈非鸿是怎么看她都觉得可怜,以至于有时候看自己的这个外甥还觉得有些不太顺眼。
“有件事,还得让你跑一趟。”沉下眼眸,南宫琰放下手中的杯盏,抬起头看向他。
“什么事啊?”
沈非鸿的语气不太好,他又要给他跑腿了语气能好到哪里去。
“你去一趟徽州,跟晏世卿接个头,告诉他七七在宫里待得很好,也让他给七七回封信,说他们在徽州一直很安定,朕没有为难他们,让七七日后不要再跟他联系了。”
他不想让他们二人之间再有任何关系往来,更不想让虞七七有把柄被林娴儿抓住,她到底是太史府的千金小姐,若是被轻易处置,只怕朝中会有替林兆言鸣不平,到时候又牵扯出虞七七和晏世卿的事,那才是最棘手的。
沈非鸿叹了声气,尔后才回他,“行,我就再替你跑一趟腿。”他回来都还没歇过腿,这又要干活了。
“多谢皇舅。”
南宫琰朝他露出一抹笑意。
沈非鸿心下一紧,他可是最怕见到南宫琰的笑意,他笑比不笑还要让他觉可怕,总让他觉得阴森森的,怕后面又有什么苦差事在等着他。
他稍稍点头,便向一阵风似的从他眼前逃离,南宫琰坐在石凳上,皱了皱眉头,至于这么怕他吗?
楚裴钰看着他那个滑稽的样子,也强忍着没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