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闻言,片刻之后,他苦笑:“沈姐姐,我懂了,你的话,我会听的。”
沈霜鹤点点头,她道:“不早了,我们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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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一行人就地歇息,裴昭本就走了一天,累到靠着树就睡着了,夜间他迷迷糊糊醒了一次,却看到沈霜鹤就着月光,在给他缝补鞋子。
月光之下,沈霜鹤的脸庞素净,皎洁月色给她侧脸踱上一层淡淡的温柔光晕,此时的她,卸下皇后华服,仅着素白衣衫,安安静静低着头,宛如一池清泉,洗净世间尘埃。
一身狼狈、满身锁链的裴昭望着月色下的她,明明他都这样落魄不堪了,但因为有她在,却觉得无比安心。
裴昭慢慢闭上了眼睛,很快又沉沉睡了过去。
在梦中,他梦见了一只洁白的羽鹤。
建康四年,流放途中,他从此不敢看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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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霜鹤为裴昭缝补好鞋子后,她才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然后看了眼靠在树上沉沉睡去的裴昭,裴昭似乎在做一场很美很美的梦,他的嘴角是弯起的,沈霜鹤不由一笑,心想昭儿果然是小孩子心性,这种时候还能大做美梦。
不过这样的性格,也好,至少她不用担心他郁结于心,迟迟走不出来,变得偏执戾气,幸而,他还是那个朝气磊落的裴昭。
只是沈霜鹤不像裴昭那么大而化之,她满腹心事,月色之下,她索性不让护卫跟随,而是一个人慢慢走着。
去了荆都之后,回到京城,她该何去何从,她连想都不敢想,可是,就算明知会面对再恶劣不过的结局,她还是会选择说出先帝口谕,还是会选择陪伴裴昭去荆都。
虽然以顺为本者,妾妇之道也,但妾妇,也有妾妇自己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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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霜鹤慢慢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并不知道自己是走在山坡之上,只是一路前行,竟然爬上了山巅。
这山巅并不高,冷风一吹,沈霜鹤清醒了过来,正准备下山,忽然见到远方云层之上,天空泛着微红,接着是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景色渐渐变得明亮,苍茫古树笼罩在金色的光芒之下,每一片树叶都散发着勃勃的光彩,山下有炊烟袅袅升起,有公鸡喔喔打鸣,有孩童玩闹嬉笑,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
等红日完全升起,山上雾气渐渐消散,那些在日出前还模糊不清的山峰和树木,此时纹理和脉络都变得清晰可见,沈霜鹤怔怔看着那些山峰和树木,接着看向山下袅袅炊烟,看向世间万物。
她自幼生长在闺阁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等入了宫,更是从不出宫,她没有去过集市,没有去过民间,陪裴昭去荆都这两日,也都是在一千精兵的护送下泱泱而行,从未这样一个人漫步到山巅,看向这天地广阔,此时此刻,她忽然明白诗词中那句“荡胸生层云,决眦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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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片浩瀚天地之中,她的担忧,她的心事,此时此刻,忽然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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