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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上阵杀敌前（第1页）

等沈茉茉走远，顾红秩把细儿叫回来。

刚才沈茉茉说话没有避开她，因此细儿听了一耳朵那些话，难免露出几分惴惴不安。

“姑娘，刚才沈小姐所言——”

“你不必替我担忧。”顾红秩神情如常，缓声道，“出家门时，我让你带了一把银剪子，你带在身上吧。”

细儿伸手摸了一下揣在外衣里戴着护套的剪子，有些紧张地点头。

“你站过来，把剪子从桌子底下递给我。”

顾红秩的口吻平淡，好像在说一件极寻常的小事。细儿却是担惊受怕起来，但她明白姑娘让她这么做，一定有道理。她不能在这时候给姑娘掉链子。

因此她也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暗中把锋利的银剪子递到了顾红秩手上。顾红秩旁若无人地把剪子收进自己的衣袋里，继续作她的诗。

细儿看她此刻镇定自若的模样，却忽然觉得，哪怕姑娘下一刻就要这把剪子把谁捅死也不会变色。不知为何，细儿从她身上看出了一股极难形容的狠劲儿。

作为一名自幼从没出过远门的小丫鬟，细儿自然也从未见过真正的将军。但她觉得将军上阵杀敌之前，也就是她们姑娘此刻这样的神情。

另一边，有侍女匆忙传话说，“几位郡王爷来了。”

青珩郡主作为东道主，首当其冲地迎出去。其他的小姐都有些羞涩地留在原地，只有朱娇理了理头上发髻妆饰，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却又噙起一抹冷笑。一旁的朱娴把她的情状看在眼里，心中了然。

虽然之前千灯宴和中秋宫宴给了朱娇好大教训，但她还是不长记性。就连朱老太太说的话，她也不那么放在心上，只要有好事，她仍然要往前头争。

这次郡王爷来了，朱娇又觉得她露脸的机会到了。

朱娴嘴角一撇，就等着看朱娇再出丑。不过——她又遥遥望向顾红秩所在方向，眸子微沉。在魏国公府时她总是安分守己，平日只在自己的院子里做做女红，读书写字，旁的一概轮不到她。但这不代表她真的闭目塞听。

有一日，她的贴身丫鬟灵儿从二门回来对她说，看到三公子在二门那里徘徊踱步，嘴里还念了顾红秩的名字。她让灵儿忘掉这件事，不要对外乱说，可自己却记在心里。

朱娇空有野心却没有城府，朱娴自认不是这样的人。

其实她早就发现朱行易在府中的行径鬼祟，好像是背着家中姊妹兄弟在暗中谋划什么。他的这种行为是在顾红秩被昭庆帝赐婚才开始的，所以她推断，他定是要针对顾红秩做点什么。

她的这位三哥哥究竟能做成什么呢？她很期待。今日诗社本就是他挑的头，他策划许久也该动手了。

几位年轻的郡王爷中，要属平宜郡王名声最不好。他生的一表人才，浓眉大眼，偏偏是个极爱往花丛堆里混的，自十四岁开了荤之后就再没闲着，勾栏里美貌出众的娘子，他都上过她们的绣床。

正因他名声不好，所以即使贵为郡王，也没有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他。那些达官贵人们都不愿将自己的宝贝女儿许配给一个没有实权还风流不羁的郡王，觉得这是笔亏本的买卖。

但平宜郡王娶不上媳妇儿也不着急，他倒乐得过没有家室的日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回府之后也不用看谁的脸色，只怪享乐就行了。

今日青珩郡主在桃花源办诗社邀请了满京城的闺秀，他听说之后就吵着要来，是一众族中兄弟里闹得最欢的。东莱郡王见他这样，就笑着说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又说要进宫去秉明圣上，不让平宜去桃花源，以免他对那些金玉之姿的千金们做出有违礼教之事。

平宜郡王听了就把脸一板，拍着胸脯赌咒发誓，说他去了桃花源绝不乱来，这回真的只是去以诗会友。他还担保说要是他有一点轻浮之举，那就让人打断他的手；要是他说了一个欺辱姑娘家的字，那就砍了他的舌头；要是他有二心，那就把他的心挖出来。

其他几个郡王听他如此发毒誓，都不住地笑，逗弄了他一番就一起来了。

青珩郡主亲自把几位兄弟领到席上，众千金看了他们都低头行礼。平宜郡王瞪大眼珠，一眼望去只觉得每个姑娘都美的不可方物，来这诗会一趟可是值，比逛窑子都有趣。但他再怎么爱美色，也不至于在这种场合丢了皇室脸面，只匆匆扫过几眼，就站定了，一双眼睛再没四处乱瞄。

站在人群中的沈茉茉见平宜郡王这会儿倒还老实，不禁暗暗冷笑一声。都说这位平宜郡王色胆包天，但现在看他也不像传闻中那样急色，见到这么多美貌千金都还能端的住，并不是眼中完全没有礼教王法之徒。

不过今日他既然敢来此处，就没有让他全身之退的理。

他就安心做那把杀人的刀吧，而将要在背后操纵着他的手，也已经浮出水面了。

顾红秩垂眸顿首，低着头行完礼后就安安静静地站着，一眼都没多看那些衣着华美年少风流的郡王。细儿站在她身旁，也是收眉敛目，不像别人带来的丫鬟一样偷看，半分都不肯给姑娘丢脸。

但以东莱郡王为首的几人却无视其他千金，径自朝她们走来，气得想表现一番却根本没被看到的朱娇胸口疼。

“这位就是贵妃娘娘的三妹妹？”东莱郡王站在最前头，含笑道，“嫂子，东莱这厢有礼了。”

说着，他就要给顾红秩作揖，顾红秩连忙抢在他之前福身，安分守己，“民女还未过门，不敢当郡王爷这一声嫂子。”

东莱郡主听了这话眼中笑意更深，他知道褚栖月在女人上是怎样生冷孤僻的脾性，任是如何绝色的佳人，都入不了燕王殿下的眼。他一度信了城里风言风语，以为燕王真是个断袖才不近女色。上次在宫宴上，却亲耳听见褚栖月说有了心悦之人，请圣上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