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北平郡有一座铁矿,矿以前是官营的。但今年,为了筹集平灭黄巾军的军费,大司农张温发动一群议郎上书,请求重新将盐铁,卖给私人经营,以换取军费。
“在下有个远房表亲,包下了那个铁矿。司马,您是知道的,开矿需要人手。正好,听说司马最近,在为如何解决黄巾俘虏的口粮而发愁?”
直觉告诉梁祯,这是一件极好的事,既能卖管英一个人情,也能替他解决掉不少张只会吃饭的嘴。但还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梁祯——允许盐铁私营的邸报,还没送达右北平郡,因此,无论管英怎么说,这都只能算是一面之词。
“司马放心,这事只有你我知晓,何况,那些黄巾俘虏,本就没有人在意死活。”
“要多少个?”
“若能有八十……”
“好,明天晚上,去领人。”梁祯当即拍板,唯一令他不太满意的是,管英没有开口问他要一千二百个黄巾俘虏。
送走了管英后,梁祯找来了聂疾医:“聂老,伤员们情况怎么样?”
“轻伤员的情况,大都很好,重伤员情况有点不妙。”聂老疾医行医多年,见惯了死人,可每当他提起来时,却依旧免不了黯然神伤,“就是药品,不太多了。”
“这个我去安排。”梁祯给聂老疾医打气,“救护队那帮人,还顺心吗?”
“嗯,踢了一半人后,剩下的还不错。”
“呃……”梁祯对聂老的“败家”深感震惊,“我再给你推荐三十个,都是表现好的,你再挑。救护队如果就十个人,负担太重了。”
聂老疾医眼睛一眯:“嘻嘻,司马,这些个不会是你不顺心的吧?”
“怎么会呢?要不是数一数二的,我能给你嘛。”
“嗯,那要不,你让阿牛给我当徒弟,我看他就是个好苗子。说不定,能继承我的衣钵呢。”聂老疾医打趣道。
梁祯当然不会乐意:“哎,你可别‘横刀夺爱’啊。”
“哈哈哈哈,好吧,这人我就收下了。不过,我可说好了,要不符合我标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梁祯知道聂老疾医的脾气,赶忙动作夸张地“谢恩”。
送走管英的第三天,更大的麻烦找上门来了。梁祯一听他自报家门,就头皮发麻,因为来的是宗员的特使。
原来,宗员不知从哪里知道了梁祯部现在军粮“充沛”的消息,于是派人下来征调梁祯部的粮食,以支持他收复冀州的大计。
对于宗员的这种“强盗”般的做法,梁祯自然是老大不愿意,但也无可奈何,谁叫人家是自己的上司兼救命恩人呢?
不如,这次就当将救命之恩还了吧。梁祯心道,他不太想永远背着人情债,但又不能厚脸皮道将宗将军以前的恩情完全抛诸脑后。
“不知宗将军,想要多少军粮?”梁祯将特使带到粮仓,让仓官开仓,然后指着粮仓中的几座小山道,“云部兵卒有七百多人,另外还得管近千黄巾俘虏的饭,还请特使向将军,转述我部的难处。也好给弟兄们,留一点救命之粮。”
特使捏着梁祯塞给他的那个圆形金饼,掂量了一翻,然后换上一副笑脸:“呵呵,云部的困境,梁司马的爱兵之心,在下定会一一向宗将军转述。这一次,就先调两千石军粮。梁司马,这应该不难吧?”
梁祯心中一盘算,两千石的粮草大约等于粮仓存粮的一半,算是出了大血了。
“不难,不难,只是……”梁祯不敢在征粮数目上跟特使讨价还价,于是便转了个弯,希望借此征粮之机,减少吃饭的人的数量,“这粮草运送,要征召大量民夫,但现在幽州,民力凋敝。不如就从这些黄巾俘虏中,抽调精壮运送。以免再劳动生民,不知特使意下如何?”
“甚好,甚好。”特使自然知道梁祯的用意,就是想让他带走几百张吃饭的嘴。不过他还是满口答应,毕竟这押粮官的大名,叫“戏慈悲”嘛。在“如何令押粮的黄巾俘虏倒在终点站前的最后一里路”这方面,慈悲大爷的造诣,可是全凉州兵最深。
“那这酒,兄弟请了。”梁祯拍一拍手掌,章牛便抱上来一只大木箱,这木箱中装着的,全是这几日来,徐无县的头面人物们送来的心意。至于特使如何跟慈悲爷分配,梁祯就管不着了。
就这样,几番话,几万钱,就决定了七百多黄巾俘虏的命运。
“你看了一个时辰了。”黑齿影寒托着右太阳穴,看着不远处正一直看着自己双手的梁祯。
“你看见了吗?它上面,全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