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谁是仆从?”
南风:“谁跟你开玩笑?”
三郎笑道:“这剑如何防身?”
他说完将那剑插了回去,丢在桌上。南风眉峰一凛,猛地握住剑柄拔出,只听“铮”的一声,他手上这便多了一把锋利森寒的……断剑。
红镜的剑刃,竟是从三寸以下就断了!
南风脸色微变,再把剑鞘一倒,只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剑鞘内剩下的剑刃,竟是全都断为了数截雪亮锋利的小碎片。
红镜能辨别所有的妖魔鬼怪,这是不假,从没听说有什么东西能逃出它的法眼,可是,也从没听说过,有什么东西能将它隔着剑鞘断为数截!
南风道:“你?!”
三郎“哈哈”笑了两声,往后一靠,黑靴子架上桌面,拿了片红镜的碎片在手里抛着玩儿,道:“想来你们也不至于故意拿一把断剑给我防身。兴许是在路上不小心弄断了?别担心,我不用剑也可以防身的。这玩意儿你们自己留着用吧。”
谢怜感觉那三人又掐上了,摇摇头,认真观察屋外天气,心道:“看这势头,待会儿怕是要起风沙了。若是今天再走下去,路上找不找得到避风之处?”
这时,屋外灿灿金沙之上,忽有两道人影一闪而过。谢怜一下子坐起身来。
那两道人影一黑一白,行色并不如何匆匆,甚至可以说从容,但足下如踏风云,行得极快。黑衣那人身形纤长,头也不回,白衣那人则是一名女冠,臂挽拂尘,在与这座小楼错身而过时回眸一笑。这笑容便如他们的身影一般一闪即逝,但一股诡谲横生。
南风霍然起身道:“那是什么人?”
谢怜也站了起来,道:“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普通人。你们别玩儿了,此地不宜久留。”
好在这一行人虽然时不时鸡飞狗跳一番,该做事时都还是铁了心的做事,当下收拾了红镜碎片便出了小楼。
风沙比之前大了许多,四人顶风走了一阵,狂风裹着沙子,劈头盖脸打在人身上,打得人露在外面的头脸手臂都隐隐作痛,耳边呼呼作响,说话都困难,一开口声音就被刮走。谢怜担心有人掉队,频频回头。南风与扶摇顶着乱风狂沙走得杀气腾腾。而三郎一直跟在他身后五步,不紧不慢地走着。
漫天的黄沙之中,那少年神色无波无澜,负手而行,一身红衣与黑发乱舞斜飞,仿佛感受不到风沙的侵袭,全然不为所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谢怜被沙子打得脸上发痛,见他如此漠视,着实忧心,对他道:“当心沙子进了眼睛和衣服里。”再一想,他也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便直接走过去,帮他把衣服领子收了收,裹严实了不让风和沙子灌进去。三郎一怔,总算是眨了眨眼。
正在此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得谢怜头上斗笠飞起。在这里一旦什么东西飞了,便要彻底消失在茫茫黄沙之中了,三郎却是反应奇敏,身手奇快,仿佛能预知风的轨迹,一举手便把即将飞向天空的斗笠截住了,再次递给他。
这时,另外两人也跟了上来,四人总算能勉强听清彼此声音了。谢怜道:“大家小心点,这风沙不大对劲,我们最好停下找地方避风。”
扶摇却道:“停什么?这风沙要是有鬼,目的就是想阻拦我们。那么越是如此,越该前行。”
三郎哈哈一笑。扶摇不悦道:“你笑什么?”
三郎抱着手,道:“故意和人反着来,是不是给你一种自己特立独行的满足感?”
这少年对谢怜以外的人说话时总是这样,虽然总在笑,但时常叫人分不清他到底是真心实意,还在故作恭维地嘲讽对方。有时说话就差直接告诉你你是个白痴了。见扶摇目光骤冷,谢怜忙举手道:“你们先打住。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风真大了也是很恐怖的。”
扶摇道:“比如?”
谢怜道:“比如,把人吹上天……”
话音未落,他面前的几人便消失了。
不。消失的不是他们,而是他——这风沙竟真的把他卷上了天!
龙卷风!
谢怜在空中天旋地转,一挥手,道:“若邪!抓个坚实可靠的东西!!!”
若邪嗖嗖飞出,谢怜便感觉白绫那端一沉,缠住了什么,谢怜好容易在空中定住,低头一看,他居然被狂风带到了数十丈的高空,现在就犹如一只飞上天的风筝,只被一线牵着心系人间。扑面的黄沙中,他勉强辨出一道红影。若邪的另一端,似乎正缠在一个红衣少年的手腕上。那少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白绫,目光探究。
他让若邪抓个坚实可靠的东西,若邪居然抓住了三郎!
谢怜哭笑不得,正要让若邪赶紧重新抓一个,只觉腕上白绫猛地一松。他心中暗暗叫糟。
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并不是若邪的另一端被松开了,而是更可怕的事发生了。
果然,地面上那道红影忽然离他近了不少,未过多时,便来到了他伸手可及之处。
三郎竟是也被卷入暴风之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