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看了那狱卒一眼,狱卒连忙讨好地说道:“公公放心,小的手上有数,一时半会死不了,怎么也要让他尝遍十之八九的刑具,才好好送他归西。”
小太监满意地笑了,向着已经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沈放走去,赔笑道:“沈公公可还满意?”
沈放往外走着,说道:“督公他老人家满意才是最紧要的。枢节的事,不要对其他人提起。”
小太监:“是,是,绝不敢乱说。”
陵渊听着澹台璟涛絮叨关于风华无双殿需要更多修缮的事情,已有大半个时辰。从嘉恪长公主往日的喜好到如今的厌恶之处,又说起了嘉恪长公主原本喜食各种肉菜还喜欢饮酒,但现在都不吃了,只喜欢吃以花为原料的食物,酒肉一概不沾了。
陵渊带着很感兴趣的微笑用心聆听,间或适时提出些许疑问,显得对澹台璟涛的叮嘱极为上心,还妥帖地予以安排布置。澹台璟涛甚为满意,笑着说道:“皇姐对风华无双殿内的布置颇有些不满,朕看哪,又要折腾你了,你呢,有什么就受着,想要求点什么补偿尽管跟朕开口。”
陵渊连忙笑着行礼,说道:“有皇上这句话,臣受什么委屈都是值得的。再者,公主殿下要打要骂都是应当应分的,臣不敢有任何怨言也不会有任何怨言,请皇上放心。”
澹台璟涛笑得更为舒心:“你办事,朕一向放心。”突然眉目微微一凝,“南楚的那几个杀手,审出什么了?”
陵渊早已得了沈放的信儿,此时答道:“回皇上,这七个杀手有三个刚被俘时就服毒自尽了,另外四个一直拘着,口风甚严还一直找机会寻死,直到前夜才审出点眉目,”他趋近澹台璟涛,低声说道,“他们提及嘉恪殿下,表明南楚二皇子命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杀死殿下。”
澹台璟涛皱眉又舒展开来,带着点得意地冷笑道:“看来皇姐确实带回了极为重要的机关之物,不然他们也不会甘冒大险越国追杀。”
陵渊像是有些不便言说似的顿了顿,澹台璟涛看他一眼,他立即说道:“不敢欺瞒皇上,只是据臣观察,他们在追杀途中对殿下的随身之物毫无执念,而对殿下招招都是痛下杀手,不将殿下置于死地决不罢休。”
澹台璟涛略带不悦地看他:“你这是何意?”
陵渊很难启齿又谨慎措辞的样子,低声说道:“从前皇上也听过来自南楚的流言,”他看着澹台璟涛越发不悦的神情,声音更温和了些,“嘉恪殿下在敌国千难万险,斡旋之间难免沾染是非,”澹台璟涛的脸色略缓,陵渊的神情和声音更为柔软,还带着点替澹台璟涛心疼的模样继续说道,“依臣看,这二皇子一心想弄死殿下,并不是为了追回什么机关。”
澹台璟涛皱眉沉默了一阵,有些艰涩地说道:“传闻,皇姐与南楚太子……有染,二皇子就因为这点事情要杀死皇姐?”
区区侧妃勾搭太子,不仅是不守妇道,还丢尽了皇家脸面,尤其对于争夺太子位失败的二皇子来说,更是直接扇在了二皇子的脸上,无怪乎他要下死令追杀。
但这些世人眼里不可饶恕的大事,在澹台璟涛眼里不过是“这点事情”。
陵渊带着劝慰的浅笑,说道:“皇上,整个大烨都知道嘉恪殿下为国受难,不管做了什么那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与谁有染定是殿下故意为之,当然是为了大计的些许小事,但旁人只会看眼前几步,只能看到殿下作为一位侧妃的失德。这南楚二皇子一向性情暴虐又极好面子,肯定是无法忍受殿下这种于公于私的双重背叛。”
澹台璟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又像是只在纠缠关于皇姐与南楚太子的风流韵事。陵渊没有开口地静静等待,澹台璟涛终于说了一句:“你的意思是,南楚二皇子并不在意皇姐带回来的东西。”
陵渊等到了这句话,早已想好的说辞便谨慎地出了口:“近来各位大臣频频上书,纷纷要求尽快验看嘉恪殿下带回来的机关,若能证明殿下带回来的机关确实神奇非凡,不仅能令天下臣民信服,也能堵住反对殿下违制逾矩的悠悠之口。”
澹台璟涛忽然往后殿深处走去,陵渊会意地跟过去,并随意挥手让殿内伺候的宫人们都走远些。澹台璟涛在后殿那靠水的窗边停步,窗沿下的淌水声并不大,但能很好地掩盖此时窗边的谈话声,即使殿外有人屏息探听,也是绝然听不清的。
这必是要说关于嘉恪长公主的事情了。
果然,澹台璟涛面带忧色,语气却是不容置疑地说道:“无论皇姐拿出来的机关是什么样,你都得让这东西表现得神奇非凡。”
陵渊的意外只是一瞬,毕竟眼前这位对那位皇姐的包容和忍耐异乎寻常。那些未经证实的流言在陵渊的脑海中闪了闪,致使他的措辞带了些试探之意:“皇上,恕微臣斗胆,若嘉恪殿下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是否需要调用——”陵渊比划了一个向下“杀”的姿势,那是动用专属澹台璟涛的杀手的意思。
澹台璟涛不置可否地叹了口气,说道:“先稳定局面,毕竟那些老臣不
好相与。皇姐是无论如何都要保下来的——”他加重了语气,盯着陵渊,“无论如何。”
陵渊自是应承下来,不用多问为何要如此慎重地保住嘉恪长公主,即便问了,皇帝也定然是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加上骨肉亲情的解释。基于此,陵渊状似随意地试探了一句:“微臣找左将军商议一下此事吧,他作为求娶嘉恪殿下的驸马备选,定会鼎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