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砰砰的跳着,几乎快跳出了嗓子眼,这是劫后余生的跳动,他感受着这种心跳,恍惚间又回到了母妃被杀的那一天,他躲在桌下贴近地面时的那种心跳,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马车停在王府外,灵念夕看着巫漠历还在凝神,自顾自的要下车,刚欲起身便被他一把拉住,她纤瘦的身体被他手臂的力道一扯便拥入了怀中。
念夕挣扎着,喝道:“巫漠历!”
巫漠历收紧手臂,将她禁锢在怀中让她动弹不得,下巴担在她的肩膀上:“别动,让我抱一会儿。”他声音低沉,似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般,灵念夕没有想到这件事对他有这么大的触动。听到他的话后,她出奇的没有再动,定在那里被他当做人肉软枕。
感受到他禁锢着她的双臂由僵硬慢慢的变的柔软下来,便想起身,却听他在这个时候说道:“原来,有人陪伴是这种感觉。”
念夕眸光松动,因为她背对着他,所以不担心被他看到她此时眼底的柔软情绪。因为是同路人,所以她理解他口中的‘陪伴’的意义。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她眸光虽松动,却不会失了防备,毫不给他可乘之机:“我自有我的消息来源。”她不会告诉他消息究竟是从何而来,在他眼中,她越神秘越好,他难探她的底细,才不会轻视她,日后若他真的功成之时,若反手对付她,也会掂量掂量。
巫漠历没有被这话惹恼,眼底反而闪过一丝赞赏,下巴又贴近了她肩膀几分:“你还真是嘴巴严的女人。”想到她这一路的分析和言论,忍不住道:“还好你是我的盟友,不是敌人。”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想了。
念夕话中有深意:“希望一直如此下去。”
巫漠历微微抬眸,眼底滑过难以分辨的情绪:“会的,自你穿上墨色朝袍时起,直至你赴黄泉之日,你就是我巫漠历的王妃!皇后!”
灵念夕的眸光亦有闪动,轻哼了一声:“你千万别忘了你的侧王妃。”
这个女人,偏偏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一茬,巫漠历看不见她的表情,不知道她是因为吃醋,还是故意在给他添堵,伸手钳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扭转到他的面前,想看清她眼底的情绪。眼神却无意识的落到她软嫩的浅红色唇瓣上,看着如天下最美的盛筵一般可口,呼吸变缓,脑中所有的筹划都消失了,只剩下眼前她的唇瓣。
灵念夕完全没有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对于自己的下巴被钳在他的手中极其抗拒,她讨厌一切掌控不了的情况,眼下便是,于是微嘟起唇,怒视着她,用神情表示她的抗拒。
可此时的她看在巫漠历的眼中就像是一匹待征服的烈马,南胡男儿的热血本性在他心里燃过,仿佛只有吻上她的唇才能缓解几乎要停滞的呼吸。
再也难以控制,终于吻上那唇瓣,就像终于握住烈马的缰绳一般。
当那唇贴近的一瞬间,灵念夕大脑一瞬间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变成空白,巫漠历感觉到他抱住的身体僵怔,好看的杏状眼睛睁大,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般。他心中幽幽一叹,这个不懂风雅的女人,伸出一只手要去覆住他的眼睛。
灵念夕被他手上的动作带回了神,眼中陡然射出厉光,这个色狼!全身的反抗,伸手去推开他的胸膛,手却再对被他禁锢在怀抱里,只有脚能自由的扑腾。这本是巫漠历的独乘马车,故而车厢内并不大,灵念夕脚上乱踹,脚尖正好能碰到车厢壁,发出‘咚咚’的声音。
马车停在厉王府外,车上没有要下车的动向,一众侍从便垂首在一旁等着,挨着马车最近的是巫漠历的内侍江屏,忽然听到‘咚咚’敲车厢壁的声音,以为王爷有什么吩咐,掀开车帘道:“王爷,有何吩……”咐字还没有说出口,便看清了车厢里面的情形,眼睛陡然瞪大,说了句:“奴才该死。”慌忙的放下车帘。
灵念夕趁着巫漠历因为江屏的出现一分神的功夫,肘关节猛然用力,撞到了巫漠历胸口最软的地方,痛的他胳膊上的力道一松,灵念夕便趁机挣脱了身来,慌忙一个旋转倚到了离他最远的地方。刚一坐稳,抬起衣袖就狠狠的擦了一下嘴唇,眼睛里有明显的厌色。
巫漠历看着她樱红的嫩唇微肿,眼中有流光,舔了舔下唇,意犹未尽的模样,很好,较上次咬的他唇壁出血已经有了进步。
看到他这么模样,灵念夕眼中厌色更浓:“流氓,登徒子!”她因为听到他声音里的孤独和脆弱,动了怜悯之心才留下来陪他片刻,竟忽略了他风流成性的本性,真是失算!
她骂完,不给他反驳的机会,掀开车帘不待人去扶她就径直下了马车。怒气冲冲的进了府,让急忙跟在身后的元宝和沁十分不解。
巫漠历随后也下了马车,望着她进府的背影勾起的嘴角,眼中有不明的神色。关于押送物资之事,她只猜对了一部分,他是为了收买民心,是为了德政,但其实他还为了和巫漠赤形成鲜明的对比,奇察地附近早有他安排好的人,不用过多久,就会有快马加鞭的消息传入宫中,太子因为物资之事和周边流民起了冲突,德政变成暴政,太子的狠绝作风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关于这个消息,皇上绝对不会怀疑是其中有人在作祟。到那时他再带着一批物资出现在那里,百姓心中关于谁好谁坏自有定论。
他还记得他上帝师学堂第一天,先生所教的内容便是: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古有赵匡胤黄袍加身,他虽不指望着这件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但,待他谋变之时,最起码百姓不会有太多反驳的呼声。
他嘴角的那抹笑意是因为:他是故意在她面前表现的羸弱不堪一击的。他相信她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会根据她说的那些调整一下战术,但并不要全部改变,有些事情他早做了打算。她猜测了许多,却遗漏了穆家,她忘了穆布泰会在这场谋变中所起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