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兄这话说得倒是轻巧。”燕衡动作缓慢盖上了罐子,低头笑言,“这脖子要断的人不是你、忍受皮肉之苦寒水浸身的人不是你、烧了两天起不来的人也不是你。”
他口吻调侃道:“人家还道一个巴掌一个甜枣,到我这儿便成了四五个巴掌换一个甜枣,怎么着也说不过去吧?若是你一罐子大鹅就将我打发了,本王这身价岂不是太便宜了点?”
谢承阑也不恼怒,正色道:“那王爷以为如何?”
燕衡语气轻松道:“你要了我快两条命,我只取你一条,不过分吧?”
谢承阑暗沉视线落到他身上,默了好久才开口道:“王爷执意要我死?”
“倒不是我执意。”燕衡把罐子推向他,声线平静,“有些事情说得太清楚就没意思了。”
谢承阑琢磨了会儿,将信将疑道:“王爷这话,可是要我项上人头之人另有其人了?”
燕衡故作一笑,道:“我没说过这话。”
谢承阑清楚他的意思,也不和他多做拉扯。
他反手把罐子推还给燕衡,道:“这大鹅是我昨日去西街畜生场挑的,炖了一个时辰才好,用的也是最好的菜料。王爷留着补身体吧。”
“补身体归补身体,”燕衡轻轻一笑,“一笔勾销什么的,谢兄就别提了。”
他忽地一顿,蔑声道:“毕竟,这是你欠我的。”
谢承阑不意外道:“王爷说话还真是一点不做掩饰。”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这套说辞只对你而已。你我间,”燕衡舒了口气,神色不变,“谁说得更直白难听呢。”
谢承阑不多待,起身拱手道:“那王爷好生休养,谢某就先回了。”
燕衡打开罐子扇了扇味,眼也不转,慢声道:“不送。”
等再不见谢承阑人时,燕衡才换上了一副沉容。
他招来崔欠,拍了拍罐子,道:“拿下去验验,有没有放什么不该放的东西。”
崔欠人刚退下,燕衡屁股都没挪一下,山虎猛地闯进来,一副气儿还没喘匀的样子。
燕衡一副习惯了的模样,呷口温茶不看人,道:“急什么?你怎么每次都这副模样。”
山虎摆手,捂着胸口大出了一口气,哽道:“出事儿了。”
心存怨念偏共生
正月十七,清晨雾散时分,南回山外,一辆马车缓缓朝王都方向驶去。
马车外有二十来个护卫,个个人高马大,精壮有力。
马车里有个富贵雍容的夫人,左右双臂抱着一儿一女,大概六七岁的模样,正休憩得酣。
刚上南回山,一批蒙面贼洗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