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宝茹不是喜欢叫她丑八怪吗?现在同样被毁了半张脸,她还会张嘴闭嘴“丑八怪”吗?
“宝茹脸上的伤有些深,不过,皇后娘娘手里有八里国进贡的舒痕膏,回头你进趟宫,向皇后娘娘讨一盒来,抹了应该不会留疤。”詹景华说道。
梅华顿时做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点头道:“婢妾这就去换身衣裳进宫。”
詹景华挥了挥手,说道:“不急。”
话落,目光落在低垂了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苏宬身上。
詹宝茹不会留疤的消息,让苏宬很不高兴,是故,即便感受到詹景华不善的目光,她也没有丝毫掩饰自己情绪的意思。
“苏姑娘,你好像很不高兴?”
苏宬抬了头,目光直直的看向神色复杂的詹景华,“我为什么要高兴?”
“你就那么恨宝茹吗?”詹景华语气森然的问道:“恨到,要她毁容的地步?”
“候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宬丝毫不畏惧詹景华的身份,以及他语言间透出的凛然杀意,而是直接表明她的不满,“难道我不顾生死救她,还救错了?我就应该像梅夫人一样,眼睁睁的看着她淹死,才是对她最大的善意,是不是?”
正准备悄然离开的梅华,一瞬间双脚如同被钉住一般,猛的回头朝苏宬看了过来,“苏姑娘,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眼睁睁的看着她淹死……”
“难道不是吗?”苏宬回头,目无波澜的看向神色复杂的梅华,“二小姐失足落水的时候,你难道不是站在岸上看热闹?难道不是我不顾生死,跳水救人?”
梅华顿时气急败坏的吼道:“我不会水,我怎么救人?”
“你不会,你不救人是对的,我不会水,还跳水救人,便是错的。是不是?”苏宬紧跟着问道。
而几乎是她的话声一出,周遭顿时一片死静。
所有人看苏宬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之前,詹宝茹拿刀追杀苏宬,以及追杀不成失足落水反被苏宬所救的这件事,早就在候府传了个遍。
只是,当时,大家都以为苏宬是会水的,却想不到,苏宬她竟然不会水!
一个不会水的人,面对一个欲置自己于死地的人,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奋不顾身的跳下水去救人?
“谁知道你是救人,还是害人?”梅华冷声说道:“我们二小姐的脸毁了,这可是事实。”
“谁让你们没事放那么多石头在湖里,我要拉她上来,她要拉我下去,她的脸被毁了,我的手还受伤了呢!”
话落,苏宬将一只同样磨得伤痕累累的手举了起来,证明没有撒谎。当然,她肯定不会说,这伤,是她扯着詹宝茹的头往石头上磨时造成的。
“你一只手……”
梅华的声音在看到被阿奈引着走来的覃偐时,嘎然而止。
詹景华摆了摆手,围着的丫鬟婆子默然的四散退了下去,他别有深意的看了眼苏宬,转身迎着覃偐走了上前。
“候爷。”
詹景华看了眼覃偐身后紫薇苑的方向,沉声问道:“宝茹那边……”
“给她扎了几针,又让丫鬟点了盘安魂香,已经睡下了。”覃偐说道。
詹景华点了点头,不无谦意的说道:“有劳老先生了,今天的事,我一定会查个明白,给老先生和苏姑娘一个交待。”
“候爷言重了,都是元娘笨嘴笨舌的不会说话,这才惹下了祸事,所幸二小姐没有性命之危,不然,元娘万死难辞其咎。”话落,覃偐狠狠的瞪了苏宬一眼,“还不向候爷道谦。”
苏宬做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上前,“候爷,都是民女的错,请候爷海涵。”
詹景华摆了摆手,覃偐趁此上前告辞。
出了鹤庆候府,覃偐刚要开口,却被苏宬抬手给制止了。
直到马车驶过一条街,苏宬这才问道,“老先生,您想说什么?”
覃偐叹了口气,苍老的脸上神色复杂莫名,良久,方嗫嗫问道:“元娘,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能改变本性,让人心生邪念,沉沦欲海却不自知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