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不待燕行开口,略提了声音喊道:“管秀。”
管秀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前,“皇上,奴婢在。”
“你去趟兹庆宫,告诉太子,我和他璟王叔在崇政殿议事,叫他一起过来听听。”
“奴婢遵旨。”
管秀前去兹庆宫传口谕,燕行和宏祯帝则走上去崇政殿的路。
仁寿宫到崇政殿的路并不近,好在沿路不是长廊便是绿荫遮头蔽日,身上非但不觉得燥热,反而因着从临溪池上吹来的风,起了丝丝的凉意。
“皇兄,老覃想让臣弟替他讨个恩典。”燕行突然开口说道。
宏祯问道:“是朕那道不许他有生之年离开盛京城的口谕吗?”不待燕行回话,他又接着说道:“那个时候,不过是为了堵悠悠之口罢了。淑妃的死,他背了黑锅,这么多年又兢兢业业的没有丝毫懈怠,朕……”
“老覃想求皇上允他重入太医院当职。”
宏祯帝一怔之后,不由呵呵笑道:“这个老覃……他孙子不是在太医院里当值吗?”
话一出口,却立时明白过来。
覃偐这是婉转的表示,想让宏祯帝免了覃鸿雪的太医之职。
宏祯帝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淡了下去。
“这皇宫是会吃人,还是朕的爱妃是洪水猛兽,让他覃偐避之唯恐不及?”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前一刻还温和柔善的中年大叔,一瞬变成了那个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的九五之尊!帝王与生俱来如山一般沉重的威严冷凝无声弥漫,使得迎面的风似乎都静止不动。倾刻间,周遭的人连大气也不敢出,齐齐缩肩夹腚,恨不得自己拥有隐身的技能,远离这场风暴中心。
燕行知道皇兄宠邵氏,但他却不知道,自家皇兄已经宠到了这个地步。
当下,他也不敢有丝毫大意,深吸了口气,让自己足够冷静后,方才开口,“皇兄可见过小覃太医?”
几乎是燕行的话声才落,宏祯帝眼前,不由自主便浮现起一抹清隽秀逸的身影,那样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是个人见过都会终生难忘吧?
“自是见过,”宏祯帝不悦的说道:“皇弟忘了,人还是你带到朕跟前的。”
燕行淡淡一笑,目光轻抬看向宏祯帝,“小覃太医之容貌,皇兄觉得可还能看?”
宏祯帝对上燕行别有深意的目光,久久不语。
便在这时,有风吹过。
不远处,一片叫不出名字的花树迎风而舞,一蔟蔟粉红玉白的花骨朵颤颤巍巍的缀在枝头,争取斗艳的展示着它们的雍容华贵妩媚娇丽。
宏祯帝突然就笑了。
“你的意思,朕明白了。”
明白了,但同不同意放人,却没有说。
燕行心里微微一沉,正欲继续开口,却在这时,绿荫道上走来一抹纤细娇柔的身影,燕行看了眼身影后面隐约可见的宫殿一角,到了嘴边的话被他咽了下去。
“绿珠见过皇上。”
十七、八岁的年纪,鹅蛋脸,柳叶眉,乌黑的头发梳了个斜斜的坠马髻,插了根金镶玉的海棠花簪子,面目温柔,举止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