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围人”并不仅仅包括威廉等人,也延伸至居住地的供应者,如卢西安·阿特伍德。
这个思考过程并没有持续太久,也许就是五、六秒而已。
兰尼的表情并没有更多的变化,似乎只是专注在「聊天」这件事,而非谈论的「聊天内容」上。兰尼顿了顿,手也扶着门,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没有多余的情绪,好像是在谈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继续说道:“不过,您也可以放心,我也不至于对您做出你想象中的任何无礼的举动。我不会告诉其他人。我只是简单地回敬您之前的恶作剧而已。”
恶作剧?
是那次让怀特利议员发试探的短信?
还是之前压他的喉结逼他开口?
又或者更之前的事情?教授说的那些好听话真的每次都能戳中我的心坎。
气氛也从一开始的紧张开始松弛起来。
在教授让道让我先过的时候,教授也顺势和我聊起日常,说道:“话说,每次都能闻到兰尼身上好闻的味道。”
我对上教授盈盈的眼眸,一时间愣了愣,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可是我又很快地追上了思路。我每次来教授家之前,都尽量先把今天的澡先洗了,不至于弄得深更半夜还要冲澡。
教授应该闻到的是沐浴露的香气。
果然聪明人的喜好都很相同
我也作势低头嗅了嗅了我的衣服。不过我戴着口罩也没有闻到什么,于是转而介绍道:“可能是因为沐浴露的味道。福尔摩斯先生买的。我一直以来都是用他买的。教授你也觉得很好闻的话,我把牌子告诉你。”
结果,原本高兴的教授拒绝了。
我忍不住纳闷,教授怎么又不高兴了?
和夏洛克水火不容到连名字都不能提了吗……
他们的关系真的好糟糕。
这时,兰尼又用着最满不在乎,最心不在焉的语气开口,声音细微处似乎因为阿尔伯特的严肃表情,而产生一丝不确定。
他依旧倔强地守护自己的真理,道:“所以,理论上,您是不能对我生气的。可,教授说我让你很不愉快,我觉得有必要还是要和你这么解释一下,然后道歉。”
蓦然间,阿尔伯特谨慎冷漠的心底防线忽然有了一丝裂痕,“……”
因为他这个时候比起逻辑思考而言,他的直觉压倒自己的判断。他想到的是,面前的年轻人可能比想象中要经不起逗。这种认真地回击的样子让他显得比想象中的笨拙,又很呆。
阿尔伯特久久没有回答,让兰尼有点不安,可是他好像也不是真的太在意得到阿尔伯特的回应。他来到这里的长篇大论只是因为威廉的要求。
可也有可能是兰尼还是看到了阿尔伯特细微的变化。
因为兰尼说话的时候,总是会全身关注地看着对方,似乎把对方的心情全部放在了心上。
兰尼半张脸沐裕在走廊的的橙黄色的灯光下,光芒让兰尼的表情更加纯粹又温暖。此刻,兰尼的眼瞳又像是星光一样闪了闪,又说道:“我就只是和您说这么几句而已。同时离开太久会引人注意,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说到这里。”
兰尼等了一会儿,见阿尔伯特也没有多说,便微微地欠了欠身,“不知道您是不是要休息,那我先说祝您今晚有一个好梦。”
他似乎并没有特别要求对话一定要有来有回。
可阿尔伯特因兰尼这思维跳脱的模式而愣怔了半刻。而血液温度在坠进冰冷的前一刻迅速回暖,在他身体应激般地热腾。他垂下眸,忍不住失声笑了起来。
兰尼就那么毫不犹豫地离开,显得他根本对自己骇人的举动那么毫无知觉,毫不在意。
更不用说,他也不知道,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更像是一把毫无攻击性的蛋糕刀,温和柔软地切开了房间内弥漫着的紧张氛围。就在那一瞬间,它巧妙地将房间里仅存的唯二声音——阿尔伯特的呼吸声与心跳声,都一并收割走,制成精心裁剪的花束,只留下一股清甜美好的香气,把一瞬间所有的不安与困惑悉数抚平。
阿尔伯特在这个时候,古怪地想起博尔赫斯的那句「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打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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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兰尼似乎还没有失败这一说,手始终握住自己的主动权。
阿尔伯特重新整了整领结,再次带上优雅又无懈可击的笑容,在几分钟后,刻意错开返回客厅的。然而,他的余光还能看到黑发青年站在小花园和怀特利议员聊天时的纤长身影。
于是,那视线很快跟着化成一条无声地流淌在夜间的河。
而只有河的主人才知道河的尽头在哪。
“啊…这个…”
“兰尼。”威廉打断兰尼的思考。
事实上,威廉不想每次都用小行星力学为钩子。这不是意愿上的不想,而是能力上的问题。数学领域的研究与突破并不是坐在桌子边上低头算就可以算得出正解。如果有一天自己江郎才尽,那就没有任何方法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