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门外,不起眼的一处角落当中,朱常洛静静的站在原地,神色平静的望着承天门外所发生的一切,而在朱常洛的背后,则是大太监王安以及一干太监宫女。
“陛下,这……咱们还是回去吧!”
眼瞧着陈矩话未说完,老首辅就眼前一黑,晕倒在地,王太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要知道,当朝首辅昏倒在承天门外,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啊。
那些外朝的大臣们必定会借机生事,所以当务之急,是要赶快回宫去,现在这帮人情绪激动,万一要是发现了皇帝就在旁观看,不一定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稍安勿躁!”
这可真应了那句老话,皇帝不急太监急,王安心中惶惶不安,但是作为始作俑者的朱常洛却是淡定的很,摆了摆手,轻声说道。
王安只得压下心头的忧虑,不过手里却是暗暗打了个手势,他身旁的侍卫们顿时纷纷警戒起来,一脸警惕的望着远处。
再将目光投向远处,王太监心中的忧虑终于是成了事实。
老首辅的晕倒,可谓是点燃了在场的文臣积蓄已久的怒气,大臣们纷纷骚动起来,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不过紧接着,王安就瞧见,东厂梁厂公站了出来,一声厉喝,顿时冒出无数东厂番子,将大臣们层层围了起来。
王太监顿时又捏了一把冷汗,这往重了说,可是囚禁大臣啊!
再看身旁天子的神色,依旧淡然无比,王安心下顿时骇然,难不成梁永如此胆大妄为的行径,竟然是天子授意的不成?
王安深吸一口气,强逼着自己将目光重新移到承天门外的场子当中。
却见此刻,经过一番骚动,那些大臣们虽然仍旧怒骂不已,但是却明显没有人再敢乱动,毕竟东厂那些番子手里的刀可不是开玩笑的,若是今日之前,或许他们还敢拍着胸脯说,东厂的人不敢对他们怎么样,但是经历了今天的这一番风波,谁也不敢再有这个十足的底气了。
要知道,官场中人最是会察言观色之辈,今天天子的种种表现无不昭示着一点,那就是天子十分信重锦衣卫和东厂。
用脑子想也知道,这梁永若不是仗着有天子的宠信,哪敢行这等猖狂之举。
何况有些脑子转的快的,已经又想起刚刚天子的诏谕当中所说的话,虽然他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听诏谕便可大致推测的七七八八。
旨意当中既提到了两位皇太后,想必定是两宫对天子施了压力,不然的话,以天子的性格,哪会那么容易低头认错!
但是纵然如此,天子这份诏谕当中的威胁之意也是毫不掩饰,尤其是那最后一句话……
为官一方,造福一任,纵不能造福,亦不可为祸,否则朕虽不会再杀,也定当严惩不贷!
在场的一群大臣不由得有些背后发凉,虽然诏谕当中说是因为游士任意图逃窜才被当场格杀,但是若没有天子的授意,锦衣卫又岂敢擅自动手?
有这份前车之鉴在,在场的大臣们顿时都只敢在嘴上怒骂,却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可还没忘了,游士任和惠世扬是怎么倒台的,谁知道天子如今的手中还有多少他们的证据,万一他们要是轻举妄动,被梁太监“失手”杀死了,到时候禀到天子那里,天子再拿出一大摞的证据,最后给个“死有余辜,下不为例”的评价,那他们岂不是白死了?
另一边,梁永瞧着这帮色厉内荏的大臣,心中不由得一阵不屑,直到此刻,梁公公心头才若有所悟,怪不得今上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帮文臣。
贪生怕死,惺惺作态,自诩正人君子,却只敢欺软怕硬,不过沽名钓誉之徒尔!
梁太监此刻终于顿悟,为何以往的时候,只要他们这些太监得了势,马上就有无数大臣前来巴结,却原来,在这些读书人的眼中,所谓的圣人之训,君子气节,到底比不上自己的性命和前途重要啊!
“都住口!”
到最后,还是内阁的衷次辅上前一步,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