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敬见状,便折返回来,陪着笑脸对樊忠说道:“忠武侯,这几个是皇庄的庄头,平日里咱家不在的时候,由他们负责庄里的大小事务,就让他们后边跟着吧。”
樊忠斜视了他一眼,问道:“这些人可靠吗?”
萧敬赶紧说道:“忠武侯尽管放心,都是世代住在庄子里的良民,咱家敢保证,绝对可靠!”
樊忠这才说道:“那就跟着吧,记住,让他们离远点,皇上召见时方可近前。”
“是,是,就照忠武侯的吩咐!”
眼看皇帝就要进庄,萧敬赶忙追上去,怀恩从后面拽住他,小声问道:“昨晚皇上突然要看皇庄,咱家才着人知会的你,时间紧迫,准备的怎么样?”
萧敬压低声音回道:“小的得到讯息后,立刻着人打扫庄内,把庄里最好的房子扫除一新,黄土垫道实在是来不及了,至于庄里的农户,小的已经告知他们不要出门,全留在家里,只有田里还有几个做做样子,否则的话,若皇上看到四处无人,岂不是太假了?”
怀恩点点头,道:“只能这样了,眼下只盼莫要出什么意外,否则咱们可吃罪不起!”
萧敬也没法接他的话,心中暗暗琢磨,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突然要看皇庄,并且选中的还是自己管的庄子,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朱祁镇不疾不徐地进了庄子,放眼望去,规模还不小,大部分房屋都是黄泥为墙,茅草为顶,道路还算平整,只是较为狭窄,明显有新土铺垫的痕迹,路两旁栽着不少柳树,看直径,至少都十几年了,正值冬季,叶子都掉光了,光秃秃的。
萧敬凑上前来,小心翼翼地领着皇上一行来到一座庭院前。
这座院子青砖黑瓦,甚是齐整,门楼有点破旧,两扇大门敞开着,门口已经是站着两排侍卫,甚至房顶上也有两个拿弓箭的侍卫,警惕的打量着周边。
朱祁镇不禁皱起眉,对怀恩说道:“朕不是跟你说过了,不要带这么多侍卫。”
怀恩脸色有些茫然,挠了挠头,然后看向萧敬。
萧敬躬身禀道:“皇上,这些都是东厂的缇骑,奴婢得知皇上前来……”
朱祁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都撤了去!”
萧敬赶忙吩咐下去,让那些侍卫撤下,然后说道:“皇上,这是庄头的家院,奴婢已经安排妥当,请皇上入内休息。”
朱祁镇迈步走进院子,迎面是三间正房,两侧各有一间厢房,院子里种了一些花花草草,所有房子的窗户纸都洁白无瑕,一看就知道是新换上的。
偌大院子里一尘不染,看来是用水撒过,走路带不起尘土。
来到正房,正中间摆着一张崭新的雕花紫檀案几,案几上是一套青花瓷的茶具,案几后是一张花梨木的太师椅,两旁各摆放了几张座椅,一看就是精心布置过的。
朱祁镇在太师椅上坐定,抬手道:“你们都坐吧,朕今日是便服出巡,没那么多规矩。”
怀恩忙说不敢,萧敬更是连连摆手,自己有几个胆子,敢和皇帝平起平坐?
朱祁镇却不耐烦了,说道:“让你们坐就坐,废什么话!”
怀恩这才欠着身子坐了一旁的椅子上,只敢坐了三分之一,萧敬见状,只得也跟着坐下。
“萧敬,你先给朕讲讲这皇庄的大致情况。”
萧敬屁股刚刚沾到椅子,闻听此言,赶忙躬身站定。
“启禀皇上,这庄子叫做四号厂官庄,共有田地两万余亩,庄户三百八十六户,人口两千一百三十五名,其中成年男丁约八百名。”
朱祁镇问道:“去岁产粮多少?”
“回皇上,去年雨水甚少,所以收成不好,共产粮一万五千余石。”
朱祁镇点点头,又问道:“庄里有多少牲畜?”
“现有耕牛三十五头,骡马五十匹。”
两千多人的庄子,牛马仅仅不足百头,足以表明,现在的耕种仍然主要靠人力。
朱祁镇想了想,又问道:“这里的土地平日里如何浇灌?”
怀恩心里直发愁,心说你问的都什么问题啊,这要换做自己,怕是一个也答不上来。
萧敬却如数家珍道:“灌溉田地主要靠村外的河流,不过,自打去年起,河水逐渐干涸,奴婢着人打了几口井,供庄里饮用以及灌溉之用。”
朱祁镇心中暗暗点头,看得出来,这萧敬办做事很上心,是个靠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