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烨拿着酒精和创口贴回来了。
“手给我。”他盘腿一坐,拉起了温暖的手指,棉签浸了酒精,轻轻擦过她指肚子上一抹细长的伤口,再咬开创口贴的包装,围着她的手指贴上去。
温暖怔怔地看着,好一会儿,才小声说:“傅烨,你以后怎么办?”
“能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傅烨咧嘴笑笑,低声说:“我好歹也是读了大学的人,找个工作不难吧。”
“会离开这里吗?”温暖眉头皱了皱。
“干吗皱眉,弄得好像离不开我一样……”傅烨笑嘻嘻地说道。
“你还能开玩笑啊。”温暖拿起他开好的那罐饮料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灌入胃里,害她猛地打了个激灵。
傅烨跑去厨房,拿了把剪子,把罐子给强行撬开了。他靠在厨房门上,一口气把饮料喝光了,抹了把嘴唇,唇角一歪,小声问:“为什么不能开玩笑,成了穷光蛋就不能笑了?”
“我不是这意思。”温暖摇摇头。
“其实没多大的事……”傅烨手掌用力,罐子被他捏成了扁扁的一团。
温暖鼓了鼓腮帮子,“对,没多大的事。”
“看电视,今晚有球赛。”傅烨打开电视,往沙发上一歪。
温暖看了他一眼,抱着包去卧室。走过大门的时候,她忍不住往猫眼外看了一眼。如果池景深赶过来了呢?或者他在楼下守着?
她觉得自己这种心态很奇怪,明明想放弃了,却又如此地希望看到他。
刘哲真的站在门外,正低着头打电话。
温暖忍了忍,还是走到窗口去瞄了一眼。楼下空空的,没有那辆她熟悉的车。
“他来了?”傅烨抬眼看她,小声问。
“没来,我睡了。”温暖勉强笑了笑,快步走进了卧室。
池景深的性子,她差不多摸清了。其实他是一个性子比较淡漠的人,除非是和他极为亲密,他极为信任的人,不然是看不到他多少笑脸,也感受不到他多少温度的。换句话说,他只对他喜欢的人好。但这种好有代价,那就是对方的心思也必须是全心全意放在他的身上,不得有半点忤逆。
她知道他很自信,相信天一亮就会回去。就算她一时半会儿和他犟着,他来招强
行的,她还是会放弃反抗。
但这一回不同,温暖害怕了。
婚姻是只炉子,过得好,让你四季长春,暖你一辈子。过得不好,你就被烧得灰飞烟灭。她拿不准自己会过得暖暖的,还是轰轰烈烈几秒后,从宇宙消失……
……
郊外沉默别墅。
二楼的主卧已经全部装饰一新,婚床换成了一张两米多的大床,大红的床单上绣着鸳鸯交缠。
这真的是很土的一套床饰,但这是黎水的传统习俗,不铺不喜庆。
这双鸳鸯不简单。是池景深请了黎水一双有七十年婚龄的夫妻亲手绣上的最后一支羽,以示能长长久久,合合美美。
找到有七十年婚龄的夫妻并不容易,池景深费了一番功夫。这双夫妻是订的娃娃亲,十多岁就成婚了,两个人一起经历了许多磨难,儿孙满堂,和乐美满。
他们现在都已九十高龄,别说拿绣花针了,连走路也得人搀扶着。他亲自带着床品上前,按着规矩送上了重礼,老人家用了两个多小时,才绣好了最后一支羽毛。
他解开了领扣,满意地看着那双鸳鸯,唇角微微扬起。他这辈子都没有像这样正经八板尊重过习俗,他把这事看得很严肃,很认真。要娶,就得好好娶,一丝半点的遗憾都不留下。
他弯下腰,弹了弹鸳鸯的尾巴,笑着说:“明儿起就给我躺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