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赵怀素一脸阴沉。赵凝雪也满脸不快。赵怀素冷声道,“你不是她的女儿吗?连她与长公主交好,你都不知,你这个女儿是怎么当的?”江慈就是个贱人!有长公主这层关系竟捂着。当日齐家会拒绝她,就是因为没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媒人,若是长公主肯为她做媒,那齐家断不会拒绝。说到底,她与齐商的婚事没成,都是江慈的错。赵凝雪也满肚子气,被赵怀素这么一说,她也没好气,“你还是她小姑呢,你不也不知道吗?”赵怀素被赵凝雪怼的一噎。气恼的握紧了拳头,“那如何相同?她向来是个冷血的,我与她又没有血缘关系,自然在她身上求不到好处,可你不同,你是她亲生女儿,她是你亲娘,你若是要什么,她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理应给你,这是她应该做的!”赵凝雪的眼神闪了闪。前些日子,她与娘吵的厉害的那次,娘说过要与她断亲。她当时一口答应。可直到娘和离出府,也没有提过断亲之事。娘对她应该还是有感情的。小姑说的没错,江慈是她的亲娘,做娘的就该为孩子打算。赵府赵家将原先江慈住的院子打扫了出来,用作讲学。周锦绣让赵怀安对外宣传,招学生。可赵怀安好面子,开不了这个口。最后还是周锦绣自己想办法,招来了一批学生。虽说都是小官和商人家的儿女,但至少人招到了。收了拜师礼和束脩,解了赵家的燃眉之急。赵老夫人对周锦绣也总算有了几分好颜色。赵怀素见着周锦绣也不再恶言相向了。周锦绣的处境也好了不少,至少如今的她,是赵家的支柱,是养着赵家这群人的衣食父母。赵家人就算对她有意见,也不敢明面找她麻烦了。有了银子,赵家一切都恢复如常。似乎和原先一样。但又不一样。一样的是,府中的下人不用遣散了。不一样的是,衣食住行,都大不如从前了。赵老夫人看着摆在桌上的三菜一汤。三菜是小炒牛肉、清蒸鱼和一碟炒白菜,一汤则是西红柿鸡蛋汤……尤其是那碗西红柿鸡蛋汤,赵老夫人看着有些出神。自打江慈嫁进赵家,她每日喝的汤不是人参汤便是鹿茸汤,汤里的料都足足的,喝着滋补又鲜美。她何时喝过这般廉价的西红柿鸡蛋汤?赵老夫人执起筷子,又放下。一点食欲也没有。刘嬷嬷劝道,“老夫人,您就吃点吧,若是日日不吃不喝,您的身子要垮的!”赵老夫人哪是不吃,是实在看不上这些食材。那小炒牛肉,用的都是边角肉,与她之前吃的口感天差地别。那清蒸鱼也只是市面上寻常的草鱼,她从前吃的都是新鲜从海里打捞上来的海鱼,肉质鲜美,口感嫩滑,一点腥味都没有。可这草鱼,她动了几下筷子,还没送进嘴里,便闻到了浓浓的腥味。她吃不下。赵老夫人道,“不是说了吗?买鱼要买海鱼,怎又忘了?”刘嬷嬷苦笑,“不是忘了,是海鱼难买且价钱贵,府中如今的情况,实在是吃不起!”京城不靠近海。若要吃上新鲜的海鱼,便得让人去海边收,收了之后,再加上冰块保鲜,日夜兼程的赶回来,才能保证鱼不会坏。因此,京城中卖海鱼的地方并不多,且价钱奇贵。之前江慈不差钱,自是每日都能买得起新鲜的海鱼。可如今江慈已和离出府,并带走了她所有的嫁妆。赵府如今虽还能维持表面风光,但内里已是穷困潦倒了。这三菜一汤,已是赵家最好的伙食了。赵府的下人,如今连顿肉都吃不上。赵老夫人叹气,“原本以为周锦绣进门,是为我赵家添彩,却不曾想,竟是这种局面!”刘嬷嬷想了想,忍不住说道,“老夫人,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赵老夫人看了刘嬷嬷一眼,“你说!”“二爷不该为了周夫人休妻,周夫人虽有些本事在,但人活一世,靠的可不止是这点本事,还需银钱!”刘嬷嬷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她只知道,若是没有银钱,便是连饭都吃不上。就像如今赵家的处境。赵老夫人此时也有了悔意,但她不能自打嘴巴,只瞪了刘嬷嬷一眼,“江慈忤逆不孝,屡次冲撞我,她该被休,只是最后却是和离了,太便宜她了。”刘嬷嬷没再说话,只默默将饭菜都撤了下去。赵老夫人满肚子火,却也不觉得饿。差人将庄氏叫了过来。自打江慈和离走了之后,她便觉得不能对儿媳妇太过仁慈。江慈之所以会这般忤逆她,就是她对江慈太过仁慈了。因此,她开始给庄氏立规矩。不仅每日晨昏定省不能少,还时不时叫过来各种磋磨。至于周锦绣。她倒是想蹉磨,可周锦绣每日不是给学生上课,就是在屋里备课。她若是将周锦绣叫来,影响了她上课,岂不是砸了赵家的饭碗?因此,她只能蹉磨庄氏了。“娘,今天别去了!”赵芳兰叫住庄氏。娘虽然没说,但她都看在眼里。祖母将娘叫过去,就是站规矩,并且一站就是半天,每回娘从祖母那里回来,便不停的揉脚。她见了都心疼。庄氏摸了摸赵芳兰的头,知道女儿懂事为她好。可女儿越是懂事,她就越不能给女儿招黑。再过两年,赵芳兰就要说亲了。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有损名声的事,定会影响女儿说亲。她虽不求女儿嫁进达官显贵,大富大贵的家族,但起码要嫁一家名事理,知礼数的人家。这样的人家,最重名声。所以,在这两年内,她断不可坏了名声。误女儿前程。“没事,你祖母也不过是让我过去说说话,我去去就回,你无事便绣绣东西,写写字,断不可懈怠这些技能,知道吗?”赵芳兰乖顺的点头,“娘,我知道!”庄氏走后,赵芳兰便叫来了赵瑾鸿,“我们偷偷去祖母院子里看看,看看祖母究竟每日叫娘去做什么!”赵瑾鸿不解,“娘不是说祖母让娘陪说话吗?”赵芳兰道,“若只是陪说话,娘怎会每次回来都揉腿?我看事情定没有这么简单,我们是娘的儿女,若是赵家有人欺负娘,我们可不能袖手旁观,你忘了二婶是怎么被逼出府的么?”赵芳兰说的二婶是江慈。虽说眼下江慈已经和离走了,但她还是改不过来这个称呼。赵瑾鸿心下一惊。虽然大家都说二婶忤逆不孝,但他看到的却不是这样。二婶明明很好,是祖母、二叔和小姑太过份了。二叔娶平妻羞辱二婶,祖母不仅不阻止这事,还极力赞成,小姑更是对二婶出言不逊。还有赵凝雪和赵瑾腾……总之,二婶是被逼走的。有了二婶的前车之鉴,他可不能让娘也被逼走。两姐弟一拍即合,立马偷偷朝着赵老夫人的松鹤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