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永清镇地处龙门县西南部,有永清河流,行十多里地,在甘渡登岸,再向西行二十里路,便到了龙门县。
在这个通往县城的必经之路,绿兵营也在甘渡设置了汛兵,汛兵便是那个戴河戴把总。
“通行证?”
刚从舨板下来,李平就被一高一矮的汛兵给拦下去路,听他们索要“通行证”一时有些诧异,他认出这两汛兵就是矿场上的护卫兵,与郑一休的关系十分要好。
在明朝年间,凡人员远离所居地百里之外,都需由当地政府部门发给一种类似介绍信、通行证之类的公文,若无路引或与之不符者,是要依法治罪的。
如今到了康熙年间,通行证制度已成为虚制,即便是县级,来往也得有成千上万,逐一检查通行证导致商货难以流通,不然都要去开通行证,即便能开得出来,可一路关卡汛兵也难以查得过来。
虽然该制度尚未被废除,但大家都渐渐摒弃传统,眼下他们向李平索要通行证,显然是在故意刁难。
“龙门县近日匪徒猖獗,没有通行证,来路不明,需要查明身份。
”
其中矮壮一点的汛兵语气严厉。
“什么匪徒猖獗!
”
李平眉头一皱:“难道你们要陪着郑一休一起死么?”
这话果然把两个汛兵给镇住了。
这两汛兵在矿场经常能够碰面,可这会他们却装出一副不识得的面孔,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把他李平给拦下。
若真被他们拉到那小屋检查,耽搁了时间,等郑一休上门,那郭家可就完蛋了。
“你们好好想想,现在不趁早跟郑一休扯清,不然倒霉的就是自己,甚至还会牵连到你们的大人,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堂哥表弟啥的,都因为你的举动而受累。
”
李平脸色冷峻道。
矮胖汛兵面色黯淡互相对视了一眼,目光中都带着丁点惊疑,原本拉着李平的手也悄然放下。
他说的不错,他们和郑一休关系并非那样紧密,不过是互相利用索取利益罢了,如果被郑一休拉下水,他们可没一起跳的觉悟。
“一派胡言,一个草民能懂什么,甭理他,抓起来。
”
思忖片刻,胖汛兵率先回过神来,他认为李平危言耸听,怒哼一声,随后向矮汛兵同伴使了一个眼色。
矮汛兵在同伴的怒喝下陡然清醒,原本泄掉的胆气再一次涨了回来,便朝着李平抓去。
“执迷不悟!
我要进县城找魏知县为的就是这件大事,你们能拦得住我,但永清一整个村子人你们拦得住么?”
听到这话,矮汛兵伸出来的手又缩了回去,胖汛兵暗暗深吸了口气,在绿营当差多年怎会听不出李平的弦外之音。
更让他们害怕的是李平要去见魏知县,看来郑一休是真摊上什么大事了,或者是跟永清庄那帮矿工彻底撕破脸面了。
没办好郑一休交代的事,最多落下点薄面,可真要搅和郑一休这档事,他们汛兵又何苦呢?两汛兵对视一眼,立马会意,默默让出道。
他连两个汛兵都镇不住的话,那么在这鞑子朝廷也混不长了。
他朝两汛兵点点头,表示他俩很识时务,李平挺直腰杆,刚要迈步走,便听到背后一阵嘈杂,一个人喊道:“站住!
“
随着便又是一道冷厉的嗓音:“李平,召集村民闹事,这罪怕是你担当不起,你能有什么大事要闹到魏知县那去。
”
李平闻言脚步顿住,扭头望去,只见三位身穿甲胄的汛兵正朝这边过来,领头是个精瘦,面色黯淡的男子。
“把总!
”
矮胖汛兵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李平顿时恍然,这应该就是甘渡汛的把总戴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