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铠甲,正是世子战时穿的那一副。”
银白的铠甲早已失去了光泽,凝固的血迹留在了上面,斧钺痕迹清晰可见,几乎将这块碎片劈成两半。
“那山谷中的道路一侧是山另一侧却是断崖,我们在山路上找到的这块玉佩,在山崖下找到了世子的铠甲,据军中将领推测,只怕世子已经葬身山谷,尸骨无存……”
这铠甲周围还有动物尖齿咬过的痕迹,看起来仿佛是周彦辰还穿着它时被野兽啃食了躯体。
“当日敌军佯装撤退,世子想要乘胜追击便带人进了山谷,但山路太长且路太狭窄,只能容两人并肩通过,所以耽搁了好些时间,后来便遇到了敌军的埋伏。”
“敌军将山谷围了五天五夜才离开,等到他们走了之后我们再派人进去找寻,便只看到了这些东西。”
元初说完,朝着周伯邑磕了个头:“小的护卫不利,致使世子丧命山谷,还请侯爷降罪!”
元初本是周彦辰身边的一名侍卫,因身手了得被周彦辰提了上来,当日奉周彦辰的命令单独领一支队伍偷袭另一部分败退的敌军去了,没想到等他回来之后得到的噩耗便是周彦辰被人围困在了山谷中。
这时众人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一次敌军分明只是佯装败退,实则有备而来计划周密。
他们是兵分两路,一队人马引开了周彦辰身边的的人,而大部队则是杀了个回马枪埋伏在了山谷当中,只等着周彦辰深入之后来个瓮中捉鳖。
周彦辰在北疆打了好几场胜仗,敌军早已看他不顺眼了,这一次设了这么个圈套就是为了要周彦辰的命。
陆氏手中紧紧握住那块玉佩,低低抽泣起来,其他人也或真或假地露出了悲伤的神情。
周伯邑按了按眉心,朝元初沉声道:“与你无关,辰儿年轻气盛棋差一着,不必过于自责,先起来吧。”
古往今来,山谷设伏遇伏的例子数不胜数,周彦辰却还是中了计,到底还是人太年轻了。
元初依然低头跪在地上没动。
周伯邑现下还沉浸在周彦辰战死的伤痛当中,也无暇顾及元初,便任由他继续跪着。
“彦辰还这般年轻,尚有光明前景,想不到竟……”二老爷周伯涛看着地上那伤痕累累的铠甲,面上满是沉痛之色,重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北部戎狄历来是我朝心头大患,彦辰自请上战场且屡立战功,本以为或许能够彻底将戎狄驱逐出境收回失地,岂料这戎狄果真是诡计多端。”三老爷周伯涛也接了一句,面上满是可惜的神情。
周伯邑沉默地听着,神情几经变换。
“眼下,既然已经确认了彦辰的死讯,侯府也该为他举办葬礼才是。”老夫人缓缓开口,声音苍老沙哑,将她的真实情绪掩盖得极好,“纵使是没有个全尸,立个衣冠冢也是好的。”
陆氏仿佛没有听见老夫人的话,仍然哭泣不止,周伯邑也没有开口。
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之色,目光一转忽然看到楚溪杳,顿了一下,厉声道:“彦辰战死,你身为他的妻子,便没有一点悲痛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