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随之尝到了自作自受的滋味。
林慕说完那句话,便不再搭理他,收拾好东西就退房继续赶路。
一路上,不管他是认真道歉,装作无意地闲聊,还是找话题逗趣,装可怜说自己饿了想吃东西就连路边的花花草草都被他薅着聊了一遍,还是没能得到林慕的回应。
就连找抽都没能如愿
顾随之脸上惯常漫不经心的笑意一点点消失。
顾随之之前骗了林慕,他的视线并不完全受林慕的视野影响,就算林慕没有照镜子,他能看到外界的情况。
此刻,看着林慕低头仔细辨别地图,侧脸雪白优美,冰雪般透彻寒凉,唇角自然微微下垂,始终不肯和他说哪怕一句话,情绪都欠奉,对他如对别人一般冷漠。
终于,顾随之后知后觉感到了棘手他就没觉得什么事情棘手过。
顾随之意识到一件事。
林慕没切实感受过他的实力,他也没真切感受过林慕的性格。
他知道林慕沉默寡言,很有点冷情冷性,但林慕并没有把这种冷漠用在他身上过。
对他始终是特殊的。
这种特殊源自于两人的特殊关系,源自于他对林慕的帮助,所以林慕愿意纵容他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但他玩过火了。
不经同意、也不顾林慕反对,强行把人捆起来顾随之想想自己做的事,也不由得承认,确实是他过分。
他越了界。
失了分寸,得寸进尺太多。
看着林慕对别人的冷淡,和自己亲身体验,感受还是不太一样。
过去林慕总给他一种很好逗也很好哄的错觉,脾气好到没有脾气,以至于他都忘了,林慕手起剑落连废了两个人。
刀没架自己脖子上,确实感受不到那种凉。
现在好了,透心凉。
渐渐的,顾随之不再没话找话,安静下来。
林慕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再也不想理他,把他和棠溪聿风之类的人划成一派了吧
识海内,顾随之难以克制地感到了心慌。
“林慕”
他低低叫了一句。
还是没有回应。
顾随之眼里的笑意彻底散了。
他这边慌着,另一边,有人才是真的肝胆俱裂。
荒山上的小屋里弥漫着苦涩的药汁味,开窗通风也没能散去多少。
短短一个多月过去,棠溪聿风已经被摧残得不成人形。
墨知晏只把他当药引子,怎么可能费心给他打理,受伤时穿的白衣本就滚了一身烂泥和血污,又染上了漆黑的药汁,变得肮脏污秽不堪,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气味。
床单腌菜一样揉在身下,他下巴上胡子拉碴,两颊凹陷进去,一眼望去,竟然只能看到一双无神的眼睛,眼球突出眼眶。
要是让不知情的人来看,任凭谁也认不
出这是华弥仙境曾经那个风光霁月的首席大师兄。
这段时间以来,棠溪聿风一度试着打感情牌求情,放低了姿态,求墨知晏饶他一命。
可惜对方无动于衷。
又试着反抗,不顾形象谩骂撕扯。
但他一个修为被废、筋脉尽断的人,怎么可能是墨知晏的对手。
再不起眼的筑基期也是筑基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