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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属院最近异常安静,只有花大娘婆媳和周爱香会偶尔过来八卦上一小会,就连之前总是缠着几个孩子的唐思思仿佛也安静了下来,如果不是每天早上准时响起的广播,林樾几乎都快要忘了有这么个人了。
五月份的黑市才刚刚进入春种阶段,田里一派忙碌的景象,没有那么多耕牛,就给骡子和一些运输队的马套上缰绳,效率一点也不输耕牛,偶尔有那么几只不听话的,在田地里乱窜,闹得后面控制犁头的人摔个狗吃屎,往往会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林樾已经来这个世界很多年了,对种地这件事一点也不陌生,家里唯一一个需要她照顾的就是西西了,王婷婷不想让她那么辛苦,提着两条新鲜的大活鱼去了马营长家,拜托花大娘帮忙照顾一段时间。
花大娘家还有个比西西大不了几个月的小孙女需要照顾,她爽快的接过这个活计,哈哈笑道:“你不来,我还打算去找你呢,昨天晚上你周嫂子就来找我了,也说要把她小小子送过来,我反正一个也是带,一群也是带,就想着问问你要不要把你家这个也送来,恰好你今天就来了!”
王婷婷起先还有些不好意思,见花大娘这么爽快,心里的忐忑终于放下了很多。
林樾觉得奇怪的是,章玉兰去年分了不少的田地,这会却全空着,几乎快成了荒地。按照她的个性,应该不至于把地荒废成这样才对。
周爱香凑过来八卦道:“你别看了,她家今年的地偷偷租给了别人,人家得等到自己家里的地全种好才能去种她那些。”
林樾一个眼神递过去,周爱香立马意会,凑过来小声八卦道:“她前段时间怀孕了,自己不知道,不小心掉了。你走亲戚那几天家属院不少人都去看过她,后来觉得也不是什么好事,就没往外说。”
章玉兰盼望有个自己的孩子盼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有了,却掉了,人一下子就萎靡了下去,现在连屋都不能出了。
林樾和她没有太大的仇怨,以前的事情就当做她一时想歪了,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王婷婷和她都没想过要抓着这件事不放不放,这会听了,也忍不住叹气。
不过她更关心另外一件事情,“她那个妹妹还在这住吗?怎么也没看到人?”
“在,怎么不在!不过她天天闷在家里,几乎不出门,你见不到她那是应该的。”
林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哦,我刚刚还在想她妹妹不是很能干嘛,姐姐病了,她怎么也没有帮着来种地。”
周爱香忍不住笑出声,“就她那细皮嫩肉,娇娇气气的样子,哪可能会种地呀!”
林樾不解的问:“不是说章嫂子老家也是农村的,而且她妹妹嫁人后吃了不少苦头,怎么连地都不会种?”
周爱香卡壳了一瞬,又摇头道:“那谁知道呢,可能她娘家心疼这个小闺女吧,她嫁人也就才一年多,可能没学会也说不定。”
这个理由太过牵强,不过那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周爱香不可能什么都知道,林樾也就没有再多问。
忙碌的春耕很快就过去了,日子又重新归于平静,家属院里偶尔会有人议论两国边境冲突不断地问题,看样子,似乎马上就要开战了,但是第二天依然风平浪静。慢慢的,大家都不再担心了,几乎没有人觉得会真的打起来。
林樾以为日子会这样平静的过去,没想到她会突然被政委叫到办公室。
林樾来边境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她不是没见过姜师长和刘政委,不过她这还是第一次和两位首长有正面接触。
即使在办公室,刘政委依然戴着他那顶标志性的帽子。办公室不大,除了刘政委,还有一个年轻的记录员坐得稍微偏一点,他除了林樾刚进门的时候抬头打过招呼,全程一直低着头,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而在办公室外头,还有两名持枪的军人,笔直的站在门口。
林樾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阵仗,心里打鼓,问了声好就站住不动了,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刘政委的办公室平常可没有这么高的规格,他见这个下马威挺有用,面色反而缓和了一些,开口道:“小林啊,坐!今天叫你过来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一下你,你别紧张,就当聊聊家常了。”
林樾余光扫了扫,并没有发现有多余的椅子,她这会哪有心情去找椅子坐,只在脸上硬挤出一点笑容,磕磕巴巴道:“政委,您有什么事尽管问吧!”
刘政委面色随和的问了她一些问题,全都是关于她的出身和在小田村的情况。林樾有些摸不着头脑,谨慎的回答了。
刘政委话锋一变,突然问起了张远东和父母之间的关系。
林樾本来就高度紧张的大脑突然一动,随即情真意切的表述了张远东如何从小缺爱、却一直渴望母爱,参军后省吃俭用,给家里盖起了砖瓦房、并送弟弟妹妹去读书的事迹,又说到他娘在病入膏肓之际道出曾经拐卖过年幼的林樾的事实。
这段话虽然经过了艺术加工,但是全都是依附于现实,所以她说得格外真诚,说到最后,张远东不忍看父母再这样错下去,教坏了最小的妹妹,最后无奈之下与父母断绝了关系,连她自己都被感动了。
刘政委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太多的情绪,反而安慰道:“你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事,这些情况我们其实都已经了解过了,今天就是找当事人再了解一遍。”
“当事人?”林樾虽然有所猜测,但是真正听到当事人三个字,还是有些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