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中,数十名高级军将齐聚一堂,为攻城之事议论不休,有人言大军围三缺一,也有人言当聚精兵一处,以点破面,有人要挖地道,也有人要调沈廷杨水师加入战局,四面围攻,让守军四顾不暇,一时间场面争执声不断。
孟浚听的头都有些大了,他捏了捏额头,随后敲敲桌子,让众人小声些。
这时林士奇对着孟浚说道:“都督,镇江城临江之处,土地湿润,虽然器械难行,可城基或许有所不稳,若是火炮齐攻,以我之见,轰垮此处城墙或许较为容易”
柏永馥闻言驳道:“火炮轰城,谁知道多久能轰垮,当初在杭州城下,轰了好几天,不都没轰垮,还是靠勇士登城才破杭州的”
“当初才多少门火炮,如今又有多少门,都督,若能轰垮一处城墙,敌军士气一堕,破城易尔,士卒损伤也会降到最低。”林士奇沉声说道。
“都督,咱们拖不起,不能只靠火炮轰城,还是得强攻”柏永馥也对着孟浚说道。
孟浚沉思片刻,心中有了决断,沉声道:“那就火炮集中,轰击东城一点,大军团聚城下,施展不开,镇江城北面临江,只有东西南三面,固武,武宁,武兴三镇于南面攻城,长林,宁武,武安三镇攻东城,尽快拿下镇江”
“是都督”众人齐声应道。
二月二十四日,晴,战争开始了。
夫战,勇气也,如今火器还未大兴,或许未来会改变战场的形式,可在现在,此刻,仍然需要武夫的勇武和意志,来决定战争的胜负。
荆州城一战,忠贞营败的那么惨,这让孟浚心中有了阴影,在大军列阵之时,斥候四出,孟浚虽知勒克德浑绝不可能如此之快抵达江宁,但斥候依旧前出大军数十里之外,屏蔽战场,隔绝镇江与江宁的联络,镇江此时如同瞎子聋子,得不到外界一丝一毫的消息。
伴随着那“呜呜呜”般低沉而又雄浑的号角声响起,这声音仿佛具有一种魔力,让听到它的士兵内心都涌起了一股激昂之情。
“放”火炮营军官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令旗挥下,五十三门火炮,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声音之大,响彻天地,不过这些火炮营士卒已经有了经验,所有炮营的士卒都用厚厚的棉布堵塞住耳朵,饶是如此,依然双耳震的生疼。
伴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一枚枚弹丸呼啸而出,它们如同流星一般划破天际,带着凌厉的气势形成一道道抛物线,而那一声声尖锐刺耳的"咻咻咻"更是响彻云霄。
这些实心弹犹如密集的雨点般狠狠地砸向镇江城墙,只听"轰隆隆"的巨响不断传来,便是镇江城池之厚,竟然也有些摇晃起来,一时间砖石四溅,尘土飞扬,城墙上惊呼声不断。
城下,旌旗如林,战鼓声开始响起,大军列阵待发,攻城车,盾车,云梯,浮桥,等攻城器械整齐排列。
随着孟浚的一声令下,士卒们开始朝着城墙缓步而进,大军如潮水般慢慢涌向城墙。
既然火炮集中强攻东面城墙右处,靠近北固山之地,而步卒则进攻左面,以防自家火炮误伤。
慢慢的,效命军士卒开始接近城上防守武器的射程,随着城头的火炮开始发威,孟军出征以来第一次伤亡开始出现,那枚弹丸砸中了一辆盾车,将盾车后面的一个士卒拦腰砸穿,还有两名士卒被盾车的木刺所扎伤。
军官急令道:“快冲,把浮桥搭过去”
抗着浮桥的士卒朝着城下护城河急奔而去,愈来愈近,已经到了弓箭的射程之内,随着弓箭的攒射,不时有效命军士卒倒地。
孟浚在后方放下远镜,令道:“火枪营前出,掩护步卒攻城”
火铳的射程较弓箭更远一些,只是精度无法保证,不过密集射击之下,总不至让清军肆无忌惮的攻击,况且火枪营成立以来还未经战事,也需实战一番。
随着火铳营抵达城下,迅速列成三排阵线后,随着军官的号令,他们举起手中的火铳,瞄准了城头上的清军。紧接着,一声声密集的火铳声响起,密集的子弹飞速的朝城头倾泻而去。
城头上的清军则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结果一看,就十几个倒霉蛋被击中脑门当场死去,虽然给清军造成的伤亡不大,却也让守军心有顾忌。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效命军付出了六百余人的伤亡,终于在护城河与镇江城墙上搭出几十道浮桥,这些浮桥紧靠一起,可以让攻城器械通过。
浮桥上孟军士卒还守在桥边,城墙上不时有守军扔下火油罐,试图烧毁浮桥,而桥上的孟军士卒则拼命的灭火,覆沙掩之,桥上孟军的尸体已经愈来愈多。
浮桥还未搭好时,后方的攻城器械便开始缓缓推了上来,直到城墙上的火炮射程外停下,而浮桥一建好,辅兵便用尽力气,疯狂的推着攻城器械。
“上”林士奇一声令下,宁武镇为前锋开始朝着镇江城涌去,宁武镇独守苏州,虽未随孟浚征战浙江,但兵械精良,士气也较为高昂。
终于,在损毁了部分器械之后,有三处云梯成功地搭到了城头上,同时还有两座攻城塔也抵达了墙边。这一刻,宁武镇的士兵们如潮水般涌上云梯,开始向城墙攀爬。
瞬间,整个战场变得更加混乱起来,城上的守军拼命射箭,箭矢如雨而下,城下则不断发射火铳,火光闪烁,抵达城下的弓箭手也开始朝着城头攒射,箭矢交织,吼声不绝于耳。
城墙上下,到处都是喊杀声,惨叫声和兵器相交的撞击声,烟雾弥漫,尘土飞扬,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镇江之战第一日,便是残酷的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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