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宫前下车,柏玉与沈栖鸢并肩同行。
玉树园占地百亩,曲径萦回,绮窗窈窕,西天的烟霞渺渺,似画墨初染,一丝丝迤逦而下。
满园芳草,送来一庭幽香。
柏玉一面走一面道:“现在早已经开宴了,我们来迟了,就不入席了,只到后院用些饭食点心,你放心,我保证和琼芳宴上他们吃的一样。待会吃饱了,再悄悄绕到筵席上露个面儿。”
柏玉不想撞见太后,太后也不大喜欢她,若聚了头,少不得又给自己委屈受。
不如等太后离席了,她们再无声无息地靠过去。
沈栖鸢不熟玉树园,一切听从柏玉安排。
她听话地颔首。
柏玉笑开了,将手中挑着的宫灯塞进沈栖鸢的手中,道:“我得去方便一下,你先到前头的辛夷亭等我。”
沈栖鸢忧心忡忡:“辛夷亭在哪儿?”
她初来乍到,不识得园中的路,着急地欲问柏玉,自己该去哪儿等。
柏玉呢,着急上茅房,已经等不及了,再耽误不起片刻,玉手仓促地往假山那畔一指,便带着侍女飞也似的钻进了树树松柏覆盖的青影里。
沈栖鸢只好拎上照明的宫灯,寻那个方向走去。
但她越走,越觉得不对。
前方假山嶙峋,山前悬挂荼蘼架、蔷薇架,如锦帐罗帷般铺陈,微风抚过山前,那花藤绿叶齐齐跟着婆娑起来。
画檐下,灯影沉沉。
分花拂柳一路,始终不见“辛夷亭”。
沈栖鸢担心自己迷了路,心急如焚,拎着宫灯,没头苍蝇似的沿着假山的路往前走。
不期然双眼撞上一片一望无际的翡翠风荷。
一片蓊蓊郁郁的荷塘内,莲叶已经出水很高,亭亭玉立着,风过小荷翻,露珠莹润,滴落水中,溅起清澈的回音,似琴弦上的余韵。
沈栖鸢已经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儿了,正当她以为走错了,打算原路折回时。
一只从水下伸出来的手,稳准地抓住了她的踝骨。
冰冷而炙热的手擒上来的一瞬间,沈栖鸢筋骨发麻,以为是水鬼捉人,极力挣扎,但最终仍然被拖入了水中。
她不会水,落入水中后,本能地闭上了眼,屏住了呼吸,胡乱地扑腾。
水花四溅,涟漪沿着荷塘一波波扩散开去。
那人托住了她的臀,将她从水中抱起来。
后背触到了一片冰凉湿滑的石壁,整个头颅也出了水,沈栖鸢终于张开了双眸。
“你是谁?”
夜色昏昧,假山后那片被莲叶与荷花所掩盖的池塘里,照不进一丝光芒。
唯一的一盏宫灯,在坠入地面之后,也被泼灭了。
周遭漆黑无比,伸手不见五指,独独一片惨淡的月光流泻下来,照着水中袭来的男子,如画笔勾勒般的影。
他不回答,欺压而上,不待她反抗,便凶狠地堵住了她的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