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温幼清的身体就下意识一哆嗦,喉间溢出一声急促的音节。
她的手重新攀附上顾离殃宽阔的肩,粉嫩的指甲映出一片片月牙形的白。
原本空泛的眸子渐渐被浓墨重彩填满,温幼清眼尾沁出一抹红晕,她颤巍巍抬眼,就撞进顾离殃犹如万劫深渊的目光里。
他脸上线条紧绷,眉峰拢着,额角青筋暴起,并无平日里欢好时的颜色。
温幼清脑子里闪过一句话——
他用谷欠念将她唤醒,自己,却还深陷在泥沼里。
心头像是被人拿针扎了一下,涌起密密麻麻的痛。
温幼清呜咽一声,身子一伏,灼烫的吻便落在顾离殃眉骨的那道疤上。
数度欢愉,她也是精进了的。
发间的凤钗摇摇晃晃。
外头忽然呜呜风声大作,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雨。
雨滴坠落在屋顶的瓦上,溅开一朵一朵荼蘼的花。
水汽从窗户、门缝里溜进来,将茶室内蒸腾的靡靡之音冲散些许。
山间的风吹进沐离城,搅着雨势也忽大忽小。
就犹如此刻的温幼清和顾离殃,两颗心忽上忽下,飘忽不定,落不着地。
温幼清远比顾离殃想得多。
从崇华山的风雪,到皇宫崇安殿寒夜里的宫灯,大婚之日顾离殃抱着她一步一步丈量红毡时稳健有力的心跳声。
还有新房里暖目的红,汤泉池里溅起的水花,西华山谷奋不顾身的嘶喊,浔阳城的花和河畔,以及沐离城的跪拜。
最后都化为他眼底的缱绻、薄唇里的呢喃,侵占了她全部的心神。
温幼清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离不开顾离殃了。
她垂下湿漉漉的眼睫,抱住顾离殃的脖子,呼吸间全是他的味道。
“顾离殃,我会好好的,我们以后都好好的。”
顾离殃手一顿,欲.色还未消退的眸子里又漾起了波澜。
温幼清又吻上他的唇,唇与唇厮磨着:“前尘往事皆成云烟,顾离殃,为了我们的将来的,我也会治好自己。”
顾离殃的呼吸逐渐紊乱,眸子里漫上猩红。
面对温幼清的主动魅惑,他却还保持着一丝清醒:“心病还须心药医。阿清,砍了顾少宸,你是不是就好了?”
温幼清一顿,抬起脸,满头青丝垂泻下来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两人包裹在内。
她喃喃道:“我的心病,不是他啊。”
或许之前是。
但就在方才顾离殃的逼问和极致的奢靡之下,温幼清才意识到,她如今怕的,是那段前尘污了顾离殃的耳。
她怕顾离殃知道,在他不知晓的上辈子,他和她错过了姻缘,也错过了生死。
灼烫的泪从温幼清的眼眶里滑落,直直落在顾离殃脸上。
顾离殃被烫得一颤,却还是追问:“那是谁?”
还有他不知道的吗?
顾离殃的心登时沉到谷底。
他紧紧盯着温幼清,抬手揩去她脸颊上的泪珠,哑着声儿哄道:“阿清。你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
四目相对片刻。
温幼清唇角轻动:“你别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