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动手。”赵昊忙拉住马湘兰的袖子。
马湘兰心中一喜,以为赵昊在关心自己。
“扎破手还怎么弹琴?”却听那小子叹了口气道:“今天大伙情绪都受了影响,还需要你弹琴安抚呢。”
“呃,哦……”马湘兰俏脸上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便若无其事的回去琴台。
不一会儿,舒缓柔美的琴曲便在味极鲜内外响起。
琴声中,赵昊走到店门口,朝在外头等候多时的一众食客拱手笑道:“抱歉抱歉,感谢大家的耐心等待。为了聊表歉意,今日这餐我请了。”
“哈哈,别看东家年纪小,可人大气啊,怪不得买卖能这么好呢。”
食客们闻言,心中的烦躁不满登时烟消云散。其实能来味极鲜吃饭的,谁在乎这十两八两?他们在乎是店家的态度。
待到食客们鱼贯进去,赵昊又朝那吴康远深深一揖道:“多谢吴兄仗义出手,不知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这点小事算什么?”那吴康远笑着还一礼,淡淡道:“他们找我麻烦?我还要找他们徐家麻烦呢!”
“吴老爷可别乱来啊。”李九天这时才冒出来,先朝赵昊一阵点头哈腰,然后劝吴康远道:“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再说徐家何止是地头蛇?坐地虎还差不多。”
“我早就看不惯徐家的做派了,这次居然敢打味极鲜的主意,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吴康远口气却极大,一脸不以为意道:“我非要摸摸他这老虎屁股。”
“吴兄打算怎么做?”赵昊不禁好奇起来,这阵子他和吴康远接触过几次,观其虽有些放达不羁的公子气,但口风素来很紧,甚至连家世都从未透露。
这种人说出这种话,恐怕不是吹牛那么简单。
“呵呵。”吴康远却卖起了关子,笑着拍了拍赵昊的胳膊道:“赵公子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就算徐家人关了味极鲜,用不了多久,我也能让他们乖乖登门道歉,再不敢越雷池半步。”
“那就多谢吴兄费心了。”赵昊虽然自己也有办法,但听到吴康远这话,便意识到此人定然朝中有人。
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味极鲜开业那天,吴康远曾说过的那句话:
‘仙居吴康远受教了……明日便回景星岩古刹,学叔父面壁苦读……’
仙居、景星岩面壁苦读、姓吴的叔父。
将几个关键词在心中一串,赵昊不禁猜测道:‘会不会是‘戊午三子’之一,大名鼎鼎的吴时来呢?’
因为吴时来就是仙居人,据说年轻时落榜后,回家闭关读书,呕心沥血,三年不出,终于一鸣惊人,考中了进士!
嘉靖三十七年,他在徐阶的授意下,和另外两人一起弹劾严嵩,于诏狱中受尽酷刑,然后被充军广西。
因为那年是戊午年,因此三人又被称为‘戊午三子’,与‘越中四谏’之一的赵锦齐名。
隆庆元年的起复名单上,自然有他的大名,且位序还在赵锦之前。
心念电转间,赵昊又想到,初见时节吴康远并不讳言自己的家世,反而颇有以家叔为荣的架势。
为何如今两人也算熟识了,他反而绝口不提自己的叔叔了?
如果他叔父是吴时来的话,就很容易理解了。
之前,他为叔父感到骄傲,当然也是胸有不平,所以会把叔父整天挂到嘴上。但真到了叔父起复,将要大用的时候……吴时来可是为徐阁老冲锋陷阵、流血牺牲过的啊。如今徐阁老已无高拱掣肘,可谓说一不二,自然也到了酬功的时刻……吴康远反而不敢打着叔父的旗号乱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