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道:“方才我来时,见临渊山上梅花开得正盛,恰好宝兄弟又从栊翠庵折了梅花,我瞧着倒很好,咱们何不咏了它来?也不限韵,有好的写了来,大家品评。“
薛宝钗笑着说:“大嫂子这诗题拟的正应景,宝兄弟今儿梅花折的值。”
“我才是看栊翠庵的梅花开得好折来给姐姐妹妹们把玩,大嫂子既是要作梅花诗,咱们何不往妙玉处去?如此才能得了好的。”贾宝玉拍手道。
“罢,怪冷的巴巴的跑她那去作甚,没得扰人清修,这梅花不过寻常物,就在这写吧,宝兄弟快坐下。”李纨因寡居,贾母便把小辈交由她照看,今天人多不愿意生是非,回头出了事是她的罪过。
探春好笑道:“想是宝哥哥需得看着实景儿才有诗才?若如此宝哥哥必当比姐们作得好才是,咱们可没见着景儿。”
宝玉也不着恼,坐下来喝起茶来,“原是想着姐姐妹妹们没见过,罢,是我多虑了,咱们就在这儿吧。”
既拟了诗题,探春便吩咐侍书准备下笔墨纸砚在厅中,又点了支香限时。
一时,众人便也思考起来。
贾蓉见林黛玉倚着门外的栏杆坐着,鬓间青丝垂落,走过去:“好好的坐风口上来作甚?今年的病可发了?”
林黛玉默然不语的摇摇头,抬头看一眼贾蓉,“你不去写诗,出来说话做什么?”
“不是看你坐在风口子上,担心而已。”贾蓉也笑着坐下,捣了捣长袍。
林黛玉注意到贾蓉腰间,问道:“想来你该是得了三个荷包的,怎的一个也没戴?”
贾蓉尴尬,尤青竹、秦可卿、李师师都有给他绣过荷包,苏州那会有一阵子他腰间挂了三个,被林黛玉取笑过:“额,出门的急没戴着。”
“你如今房里有几人伺候?”黛玉抿嘴。
“除了日常负责撒扫的,大丫鬟就瑞珠,宝珠留给师师了,不怪瑞珠,我不习惯人伺候,你别恼她。”贾蓉知她为何这么问。
“真真就你多心,我怎会恼她。”林黛玉白一眼贾蓉,从身上扯下自己戴的荷包摔到贾蓉怀里,“这荷包便赏你吧。”
说完也不看贾蓉,耳后泛起一抹红晕,尽管羞涩也不离开。
贾蓉哪里不能领会她的意思,稍微一愣神,便将荷包挂在腰间,笑道:“多谢师姐赏赐,往后就有四个荷包可以戴了。”
林黛玉转过身看到他已经把荷包挂在身上,嘴里说着混词儿,再也没办法继续坐着,啐道:“呸!不知羞。”说完起身向众人走过去。
贾蓉看着女子窈窕的身姿,掂了掂腰间的浅蓝色绣着主子的荷包,失笑,真是美人恩重,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这般美好一定要守护住了。
正准备进去,探春走出来:“太白剑仙,姐妹们都写好了,你可有了?”
贾蓉打量探春,微微一笑:“才刚想起来一首小诗,正准备抄录出来,今儿个还要多谢探春姑姑。”
“谢什么?”探春装作不知,促狭地问。
“哈哈,当然感谢探春姑姑促成一段美好姻缘咯。”贾蓉哈哈一笑说。
探春没想到贾蓉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有些好笑,真和别的男子不一样:“你只说怎么谢我?”
“来而不往非礼也,以后我也给你一段姻缘?”贾蓉有意逗弄下这个让人亲近的姑姑,探春算的上他在府里除湘云和黛玉外能够放松说话的人。
探春羞红了脸,哪有人随意谈起女子亲事的,还是自己的晚辈,瞪一眼他,扭头也不理会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