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岚心中有底,便找机会将金钏的事透露了出去。她不怕琥珀不相信,只要对方敢去怀疑、去查探,结果自然会和她想的一样。她只消埋下一颗种子,至于那种子什么时候发芽长大,都没关系。
时间向前,很快便到了冬月初。京城里愈发冷了,接连下了两场雪,安国侯府门外的长街都被白皑皑的一片给覆盖了。小厮们措手哈气地起了个大早,拿着笤帚扫雪,大孟氏则命厨房准备了暖汤备用,让每一个干活儿地都能够热热乎乎。
陆云岚这日去正院请安,才坐下寒暄了几句,外头就有人匆匆忙忙的进来,附到大孟氏耳边说了几句。随后大孟氏脸色便微微一变,犹豫地看了眼陆云岚——后者心中奇怪,却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询问。
“你且下去吧,这事儿我知道了。”
大孟氏轻叹一声,打发走了来人,旋即踌躇着看向陆云岚。
陆云岚顺势温和道,“母亲,可是出了什么事?”
大孟氏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是与你姐姐有关……”她顿了一顿,觉得这事儿可大可小,无论如何陆云岚这个做姐妹的还是得知道才行,“三皇子府来报,说昨夜陆侧妃一时受了惊……早产下一个孩子。”
陆云岚吃了一惊,她心里细算日子,缓缓道,“这……才七个月罢,老话说‘七活八不活’,好生养着也不是不能养下来,只是——”她难掩好奇之色,轻声问道,“姐姐素来小心,身边从来也不缺人伺候,怎么就忽然受了惊吓?”
大孟氏也不明白其中细节,但碍于亲戚关系,她嘱咐陆云岚备上贺礼去探望一下陆云梦——陆云岚自然是应下,着手命人去准备了。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纪凌尚在书房,晚风见她脸上表情古怪,便捧了茶水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不过去了一趟正院,怎么脸色这样奇怪?莫非是夫人说了什么……”
陆云岚摇头,她皱眉道,“方才外头人来报,说二姐姐受惊早产,母亲让我去探望一二。”
“早产了?”
晚风讶然,旋即她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大。她压低了声音,亦是满脸疑惑之色。
“莫非是琥珀做的?”晚风猜测道,“咱们把麝香那事儿给透露出去,没准是琥珀自己按捺不住下了黑手。”
陆云岚思忖道,“若是琥珀,未免太快了。她不过是一丫鬟出身,所得宠爱也十分有限,全仰赖着二姐姐捧着她……二姐姐何等小心?怎么能轻易叫琥珀得手?”她思来想去,肯定道,“这其中必然还有咱们不知道的缘故。”
晚风道,“那小姐打算何时过府去探望?奴婢想,陆侧妃未必肯见小姐。”
陆云岚笑道,“她最爱面子,怎么可能正大光明在旁人面前与我撕破脸来?我此去代表的又不是庆国公府,而是安国侯府,她不会也不敢弗了我。”
这般说过,陆云岚便亲自去库房寻了几支上好的山参和一些颜色喜庆的料子,准备齐全后将帖子递往了三皇子府,只待陆云梦好些了便上门拜访。
同样接到消息的,还有二皇子府、庆国公府和郑府。
陆云韶与宇文襄成亲不过几个月,却是琴瑟和鸣,感情和睦。宇文襄虽然不得武德帝重用,但他也不甚在意,和宇文献兄弟情分极好,做事也十分沉稳;而陆云韶则天生的温柔性子,对上这样的夫君也能互相周全。
这日陆云韶接到传话时还愣了一愣,毕竟她在出嫁前与陆云梦的关系也不过尔尔,但在外人看来,她们始终是堂姐妹,且宇文襄与宇文睿到底是亲兄弟,这两层关系加在一起,她不去也不行。
宇文襄见她愁眉不展的模样只觉好笑,“若是为难不去也行。你嫡她庶,你是皇子正妃,她不过是我三弟的侧妃,就算你不去也没人会说什么的。”
“殿下真是胡说,哪能不去呢?”陆云韶轻言细语地责怪,手指却柔柔抚摸过桌上的锦盒——那是她下午才准备好的名贵药材,只等明日送去三皇子府。
“你如果觉着麻烦,便推了吧。”宇文襄还是坚持己见,“反正要借口总是多得很。”
陆云韶失笑,旋即才道,“我哪是那种嫌麻烦的人?况且五妹妹已命人传话给我,说好了明日一道去看望二姐姐的。”
宇文襄心头一转,这才记起妻子口中的“五妹妹”是谁。那日春猎时他们见过。
“说起你五妹,倒是个妙人,”宇文襄抚掌而笑,“那日春猎时她一番话可惊着我了,不曾想庆国公家的小姐,也是这样巾帼不让须眉。”
陆云韶没有觉得丈夫夸自家姐妹好有哪里不对,她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