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说完直接就上了车,深藏功与名。抬棺人,还有一个名字叫棺爷,严格来说也算是吃死人饭的,所谓棺爷,就是主持整个葬礼的人,他们会拿着阴阳先生给的殃榜,按照上面的时间禁忌来安排出殡,停棺,祭祀,落棺,入土,鸣炮。同时他们负责在整个送殡过程中出现的特殊情况。就像爷爷说的那样,但凡是从事这方面的,多少都有点手艺在身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刚才他嘴巴里含了一把土,先是敬表后是威胁,直接让这如同落土生根的棺材离了地,用的可能就是他这个职业的特殊法门。也只有真正的见识到这样的人和事,我才能理解爷爷一直都在强调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八个字的含义,读万卷书说到底还是不如行千里路。我交代了王建民几句话好让他们放心,便上了马老头和中年子的卡车,挤在破旧的小卡车里,一路晃晃悠悠的回到了水坑陈,一辆殡葬一条龙的车拉着一个沾满了泥土的棺材从外面回村,自然是引人侧目的。可他们在看到车上坐的人是我之后就瞬间兴趣寡淡了,这样的场景出现在我家并不稀奇,到了家,马老头很熟悉的跟爷爷打了招呼,随后便一起把棺材给卸到了我家的院子里,直到马老头他们走了,爷爷才忍不住问我道:“这是王家院子里的那口?”我点了点头,然后解开了背包,黄如意探出了脑袋出来,它直接跳上了棺材,在上面转了一圈儿,小鼻子使劲儿的嗅了嗅道:“不对,真不对,这棺材里面绝对不是当年的东西。”我把情况跟爷爷说了说。特意的说了两件事。第一,王秋月小时候梦游对着水井说话。第二,王增辉那个二傻子的魂魄被拘禁在这棺材里。爷爷自然也知道我话里的意思,只是爷爷的水平也未必比我高到哪里去,他围着棺材踱步了一圈儿又一圈儿,最后道:“刚才那个马老头也提醒我,这棺材不简单,这么说来,这个棺材还真不敢轻易打开。冬青,你脑子活,你觉得这会是什么情况?”我摇了摇头道:“那墓主是黄三暗恋的姑娘,黄如意说了,黄三那时候天天用内丹养尸,这尸体肯定就不简单,后来宋天来的几位徒弟用这个斩龙师的玉璧跟黄三做了个交易,黄如意只知道是个交换,这其中有没有什么隐情呢?黄三为了一个自己不知内情的玉璧就把自己心爱的女人卖了?这不可能吧,这个交易可能还有其他的内幕我们不知道,还有,这棺材经了那三人之手,又在名堂净水局的风水眼埋了这么多年…”分析来分析去,疑点很多。艺高人胆大,艺不高人自然胆子小。我们爷孙俩商量半天还是先把这东西留着,至于什么时候开,目前还没有准确的计划,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不管这棺材里有什么东西,一定是属阴的,太阳至阳,在阳光下暴晒它几天它就变不成什么花样儿了。一天的时间转眼即逝,到了晚上,我坐在棺材前研究这口棺材,黄如意则是跳上了墙头继续吞吸吐纳吸吸取黄三爷的那颗内丹,也不知道它跟人接触的久了还是吸收内丹的缘故,这小家伙的言行举止越来越像人,举足之间都有股子魅惑的劲儿,也不知道真的到了化成人形的那一天能多么的狐媚。“主人!这棺材会吐纳!”黄如意忽然惊呼道。“你咋咋呼呼的干什么呢?”我被吓了一跳道。黄如意三下五除二跳了下来,它盯着这个棺材道:“没错,这棺材真的会吐纳,它竟然在吞月之气!”此刻我爷爷也被黄如意吸引了出来。所谓的吞吸吐纳是泛指修炼的运气法门。我跟爷爷目前阶段都还没有修炼出“炁”,也就是大家印象中的气。对于阴阳门的人来说,有没有“炁”,其实是两个档次,当身体内修出了“炁”的时候,就代表了摸到修炼的门槛儿,用爷爷的话来说就是修炼的第一阶段初窥门径,关于这种“炁”的叫法,道门叫“炁”,也可以叫“真气”,禅宗叫“佛光”,也有叫“宝气”,儒家叫“浩然正气”。叫法不同,可意义上是一样的,就是人可以感受到天地间的气机,化为自身的力量。有没有这道气,就好像门内和门外的区别,失之分毫差之千里。我跟爷爷没有这道气,所以根本就不算是一个修行者,这不怪我们俩,毕竟爷爷的师父牛二爷也只是在晚年摸到了气的门槛儿,缝尸匠的手艺跟多的在针线招魂上,对于修炼并不是多么的看重,也没有相关的功法传承,气这东西,想要自悟,几乎是不可能的。而黄如意开悟之后也就代表了有了“妖气”,它能感知到这棺材板在“吞吸吐纳”,那肯定是没错的。问题是,我跟爷爷都不会的东西。这一块棺材板竟然都会了?!“我听说过,金丝楠木可存地下千年不朽,若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棺材板倒也不是不能修成气候,可这棺材。。它既不是金丝楠木,下葬也不过一两百年…”爷爷道。“主人,用黑布把它蒙上,一口破棺材还修炼!修成了能咋地,拿棺材板砸人吗?!”黄如意道。一个棺材我不怕,一个会修炼的棺材我还真的有点虚的慌,我立马找了一个黑布把它盖上,还找了个墨斗弹了一圈儿的墨斗线我这才放心,这一夜黄如意都守在这棺材前,而我虽然躺在床上,却是一宿都没有合眼。水平不够,脑子来凑,我必须尽快想出处理此事破局的办法才好。第二天一大早,我其实刚睡着不久,就被外面一阵的说话声吵醒,醒来之后带着一肚子的起床气走出了门,看到爷爷跟一个穿着一身唐装的银发老者在交谈着什么,他们俩站在棺材前,聊的应该就是这口棺材的事情。“冬青,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本地国学协会的会长,潭秋言潭老先生。”爷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