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何温玉太挑,反而是水理有这个毛病,这种轻盈又不廉价的布料,才能压得住那大片大片的花。
绿叶中盛开的白玫瑰,或大或小成片地长在红色的裙面上,偶尔粉色、红色、橙色的小花朵会冒出一点头,花园里的戏剧才更加精彩。
何温玉怔怔地伸出手抚摸那些纹路、色彩。
她看过图纸,但没想过实物会这样惊艳。
她不想跟上辈子一样重蹈覆辙,固执地选择姚水理这个青涩的小裁缝。
她说她不太喜欢红色,水理听进去了,有些旧制不得不遵循,但她给了她最大的包容。
“谢谢……”
何温玉复杂的情绪快溢出来,这是她重生以来,收到的最贵重的礼物——一个陌生人对一个即将新生的新娘,最真诚的祝福。
水理并不谦虚,高高地扬起下巴,颇有些小傲娇。
她骄傲的地方在于,颜色设计完全契合了现在的何温玉,浓烈中带着静水的温柔。
何温玉也是后来才后知后觉的。
裙尾还有小片扎花未完成,两个人关门在房间试了试。
水理在打板方面还欠缺经验,这次发挥出极致,也算得上不错,有些细节处需要小调。
水理房间没有镜子,反而让何温玉越来越期待成品的那一天。
两个人出门的时候,恰好知青院的几个知青回来。
水理对他们道好,何温玉眼神扫过他们,仿佛没有什么能留在她眼里。
她和水理打了招呼出了门,队尾的知青放下竹编背篓,避开人默不作声回头看了人一眼。
耳边恰好听到水理解释婚服的事。
叶志华穿着破旧的衬衫,收回视线,搓了搓自己破了的手指。
*
太阳最晒的几日过去,天空下起了小雨。
这场阴雨一直持续到月底,鹿池大队全队冒雨收山上的苞谷。
成熟的包谷要从山上拔了再背下来,水理力气小,她背不了多少。
特意用了个小三分之一的背篓,才能赶得上柳湾湾的速度。
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到了粮仓大棚,腰一弯,背篓的苞谷从头顶“唰唰”而下,落到自己的苞谷堆里,才总算是能缓过一口气。
水理一屁股坐在地上,有种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的感受。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六点,柳湾湾坐一会儿就可以收工了。
水理还要再上山两趟,今天的工分还没挣够。
知青院最近轮到柳湾湾做饭,天色快黑了,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她叮嘱水理早些回去,才提着背篓离开。
水理心里有一点怕,下乡以来,除了干活她都不会一个人出门,鹿池大队风气还算正,但也免不了有那么一两个混子。
她快了几步,和路上几个婶子走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