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已经什么法子都用上了,可最终离开的时候,郑晚瑶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挽留。
她只是毫不留情就收回手道:“没关系。”
对不起,没关系。
原来这句话,还能在他们之间用上。
裴景承发现人难过悲伤到极致的时候,反而会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阿瑶,再见。”
他于是也转身就走。
裴景承本就是悄无声息混进来,所以即便是到了最后,也并没有闹出任何动静。
毕竟如今在所有人眼里面,裴景承早就已经动身出发去了鹿野。
晌午的阳光总是刺眼,裴景承实际上直到彻底离开咸阳宫,都像是在梦中一般。
他跟郑晚瑶最后说的就是,如果她真的再也不想看见自己,那他就再也不会继续纠缠。
实际上可能吗?
裴景承在想,即便是死,他们也该死在一起。
郑晚瑶不愿意再看见他也没关系,反正如今将军府已经遣散,父亲也远离纷争。
他从前还在想,郑晚瑶如果有朝一日登基为帝,后宫之中有无数男人的话,裴景承知道自己会吃醋,但是他想没关系。
只要自己是正宫就行。
但是现在,裴景承已经退到了,觉得哪怕不能出现在郑晚瑶面前也没关系。
只要他能够远远看着就行。
情之所起,一往而深。
裴景承是最先动情,他人生中所有的目标都跟郑晚瑶有关,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放手。
只是现在他也有另外一件事要做。
裴景承很快就来到了荒郊野岭,只见那里伫立着一座无名碑。
当初郑晚瑶命人收敛夏玄策尸骨后,据说太傅就是被安葬在了这里。
四周无比阴冷,乱葬岗里到处都是无名土坡,唯独只有这座漆黑无比的石碑,孤零零地立在这里,甚至无法得到安宁。
“阿瑶如今已经独揽大权,朝野上下唯她是从,太傅如果泉下有知,应当会很欣慰。”
裴景承彼时并不知道,这无字碑底下并没有什么尸骨,太傅的头也早就被安了上去。
他知道人死灯灭,死后不能复生。
但是裴景承还是想着用招魂的法子,让他能够重新出现在面前,哪怕说些遗言也好,这样起码阿瑶就不会崩溃到吐血。
所以他几乎是没什么犹豫,用匕首划开掌心割肉放血以后,将怀中的明黄色符纸混着血一同焚烧殆尽。
这是他从寺庙中求来的招魂符,当时和尚告诉过他,如果太傅的魂魄还在,那么说不准就有机会能见到对方。
裴景承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他还是照做。
随着烟雾逐渐缭绕升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裴景承却始终没有见到无字碑前的魂魄,他自嘲道:“那秃驴果然是在骗钱。”
或者说,夏玄策已经彻底消失在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