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昭下意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望无际的连绵花树像活了过来,无风自摇,春风裹挟花瓣,簌簌吹落,荡起梦幻的波澜。
她微微直起身:“有人来了?”
裴文竹颔首道:“筑基大圆满。”
“来接应你的同门?”伏流火望了一眼,发现眼前除了树还是树,又悻悻收回视线,“要不我们先躲起来吧。”
这个提议得到了包括少寂在内的全票通过。
毕竟在场之人或多或少都踩在了无妄山的雷点上,更别提阿宓和伏流火这两个昆仑山行走的代言人。
若是被无妄山的弟子撞见这些人公然和裴文竹站在一起,恐怕先对付的不是邪祟,而是他们了。
五人各自寻了处隐蔽之地,埙山树木茂密,枝杈交叠绿荫连天,有团簇盛开的鲜花作为掩盖,他们的修为又都比来人高出一个大境界,只需隐匿气息,藏身其中便不会被发觉。
裴文竹独身一人立于花林中,阳光斑驳地洒下,映在漫天飞舞的花瓣上,熠熠生辉。
清风携着花香,吹起少女垂落侧肩的长发,碧绿眼瞳澄澈,宛若一汪春水,映出满山芳菲,偶有花瓣擦着她的鼻尖婉转飘落,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坠入凡尘,惊为天人。
坐在树枝上的谢玉昭深深沉浸在小伙伴的盛世美颜中,脑海中却冷不丁响起伏流火的声音:【朋友们,请看陆衷。】
她回过神来,下意识望向陆衷所在之处。
只见着了一身张扬烈色的红衣少年半蹲在树干上,右手无意识扣着树皮,满眼惊艳。
比耳畔摇曳的坠子还要红的,是他因功法而本该苍白的俊俏面容。
这抹红霞一路蔓延,将少年的耳朵脖子也扫上了层淡淡的绯色。
【文竹姐姐好美~嘤嘤嘤~】识海中又响起伏流火耍着贱腔的声音,他十分敬业地模仿起了陆某人的心声,【嘶哈嘶哈,馋死我了呜呜呜~】
阿宓浅浅的吸气声随之响起,她尖叫一声:【滚啊别逗我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有病啊?!】
【。。。。。。】
谢玉昭死死咬着嘴唇,把上辈子和这辈子所有悲伤的事加起来回忆了遍才堪堪止住心中奔腾的笑。
伏流火夹着嗓子模仿地惟妙惟肖:【文竹姐姐要是能回头看我一眼,我、让我给她当狗我都愿意啊!】
不行了,这下是真憋不住了。
搞笑的不是伏流火夸张的模仿,而是谢玉昭仔细思考过后,惊恐地发现将陆衷和这些话联系在一起,竟没有任何违和感。
他就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耳畔是阿宓绷不住的狂笑,她深吸一口气,身侧的树干被指甲浅浅刮掉一层皮。
这短暂的小插曲只存在他们三人之间,没有惹起什么波澜。
透过团簇交叠的绿荫,少年甫一抬头,便见到花下少女懒懒侧倚着粗壮的树干,满眼温柔笑意,眺望着某处。
他不动声色地顺着望去,在视线尽头捕捉到那抹清浅春光中艳如烈火的颜色。
半晌,少年抿起唇,眸光微微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