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寂欺身压上,攥着她纤细柔弱的脖颈,狭长的眸中蔓延着乌沉沉的狠戾。
分明是十分容易惹人遐想的暧昧姿势,却只能在他身上读出滔天的杀意。
在他肩处,一块陶瓷碎片深深嵌入其中,鲜血浸透衣物,缓缓滴在下方“谢玉昭”的面上,又向侧边滑落。
——为了保持清醒还真是舍得对自已下手。
感受到脖颈间逐渐加大的力度,“谢玉昭”的面上终于出现了些许意外的神色。
真是稀奇啊。
她茫然地歪头:“我演的不像吗?”
在这少年人踏入殿内之时,她就已经将他过往的记忆全部读完了。
怎么会呢?
她所模仿的神态语气与他记忆中那名为“谢玉昭”的少女应当是分毫不差才对,怎么可能会被他识破呢?
他方才明明已经成功被她迷惑了。
“谢玉昭”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心中疑惑为什么这样堪称完美的伪装还是会被他看穿。
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少年垂着眼,开口回答道:“像。”
“…那你为什么还是醒过来了?”
少寂挑着唇角,眼中却无一丝笑意,掐着她脖子的五指缓缓收紧,低声道:“因为,她可说不出那种话。”
那种话?
强烈窒息之感让“谢玉昭”素白的面庞笼上一层涨红。
她略喘息着,抓住少寂的手腕,仍不死心道:“可是。。。你的记忆中。。。所有与你、与你起了龃龉的人。。。都会这般。。。”
都会这般对你。
在这少年的记忆中,她看到他与名为“谢玉昭”的少女于亭下不欢而散,就连后续他接连几日去寻她都被无情拒之门外。
——那少女应当是厌恶他的才对,怎么可能不会说这种话?
这句话算什么?
比起在他记忆中听到的那些恶毒辱骂根本微不足道。
在他过去那些年,所有人都是这么对他的!怎么可能会有例外?!
“所以,”
少寂收拢掌心,微一用力扭断了她的脖子,声音平静:“你只是像。”
随着一声骨头碎裂的脆响,瘫倒在床榻上的少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抓住他手腕的指尖无力地松开滑落。
明明已经被扭断了脖子,可她的身体却像吹气球般膨胀鼓起,口中仍在喃喃着什么,那副躯体膨胀到极致,皮肤寸寸断裂,倏然炸开,血液掺杂着肉屑四处飞溅。
一团巨大浑浊的混沌怪物破体而出,愤怒咆哮响遏行云:“…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呢?
在他的记忆中遍布荆棘黑暗,与他打交道的人无不怀着比这阴毒数倍的心思,说出的话无不比这更加难听千倍百倍!
那被他背叛的少女…说出这种话不是理所应当吗?!
怪物撕去人皮,露出最原本的模样,声音褪去伪装的少女音色,像是无数种声线杂糅,尖锐却又沙哑,它不断怒吼着叫嚣。
每次张口都像是有千百句话交织缠绕在一起,养心殿内瞬间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诡异多重的吼叫渐渐重叠合一,最终化为一句无比清晰震耳欲聋的:
“你这种人——你这种人——”
“——也配活着?!”
少寂漠然地站在原地,任由温热的血液溅了他一身,无动于衷。
他随手握住壁上悬挂以作饰用的长剑,挡住那浑浊狂暴的气息,澄净剑身映出他冷淡的眉眼。
狂啸风声中,屋内的器具纷纷被掀翻在地,激起一片驳杂刺耳的碎裂之声。
“我是不配活,”混乱的风暴漩涡中,少寂持剑而立,神色平静:“但更不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