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浚其实心中对金声恒毫无畏惧之心,三年来,孟浚的对手一个个倒在他的面前,以如今周军的战力,难道还对付不了强征壮丁,纸面兵力庞大的金声恒吗?唯有江对岸的清军才是孟浚的心头之患,为此孟浚连下数道军令,命柏永馥,高进库,赵用平三人严防死守,绝不可掉以轻心。
对这三人,孟浚极为放心,赵用平自不用多说,元老之将,而柏永馥,是博洛围苏州最大的漏洞,清廷对柏永馥恨不得杀之而后快,高进库虽然是刚刚投降之将,可他抓了郡王勒克德浑,高进库就是发了失心疯,也不会认为清廷会饶了他。
同时孟浚又命沈廷杨所部水师,战船日夜巡弋江面,虽然清军在瓜州渡口建造炮台,耿仲明的水师也趁机停泊于瓜州,但只有沈廷杨水师在,清军决不可能轻易渡河。
随后又令孟必安密派暗探,试图观察拜音图的举动,不过此事较难,扬州几乎已成空城,唯一的机会便是各地运送粮草补给的民夫,而拜音图又极为谨慎,不准各地民夫进入大营,只是在外围就由大营内的辅兵转运,同时还派遣八旗兵严密监视。
孟必安接到命令后,报以苦笑,只能派人试图渗透,这数月时光里,孟必安一心想要和远在北京的吴伟业,冒襄二人,重新取得联系。
因此,孟必安的青鸾卫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向北方渗透,一路延淮南,宿州,徐州,进入山东,泰安,济南,德州,再过河北,沧州,进入北京,这沿途数十座大城,百余座小城,沿途布点,布置暗探。
可这又非一路顺畅,突发事件,数不胜数,不是刚刚布点点探子被土匪强盗杀了,就是有探子被强征丁壮,要不就是疾病,意外这些狗血的事情,到现在布点一半都还没完成,还要想办法探查拜音图的举动。
…………
旭日初升,金辉洒满大地,一支雄壮的军队如巨龙般蜿蜒而行。六千火铳兵列阵在前,手中的火铳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这些火铳兵,身着黑色军服,皆是无甲,一方面是甲胄产量不足,一方面也是火铳兵远程做战,孟浚没打算让这些火铳兵近战迎敌。
倒不是孟浚没想过在火铳上面加刺刀,主要是火铳口加装刺刀,紧了又难塞进去,松了刺刀又会掉,而且现在的刺刀本身强度不足,对上披甲的敌人,完全破不了甲,如今而言只能说是鸡肋。
其后的是三千重甲军,这些士兵都是从各个镇挑选出来的精锐之士。他们身强力壮,身材高大。这些重甲军身上只有薄薄的单衣。这是因为他们的甲胄都被放在了身旁的辅兵身上。每个重甲兵至少配备了两名辅兵,他们轮流背负着沉重的甲胄,以减轻重甲兵的负担。
而一万新组建的武胜镇军则跟随着前面的步伐。行军途中队列难免有些不齐整,而梁三虎在队列之旁,不时来回奔走,训斥军卒,忙的不可开交,在大军的身侧,斥候或传令兵不时的疾驰而过,或是传达军令,或是汇报前方之情况。
后营则是大量的辅兵运输着火炮,辎重,粮草,火药,队伍连绵数里,因为孟浚担忧江防之事,不止是今年以来所新铸造之火炮,尽数调拨于柏永馥,及赵用平二镇,便是原来的五十几门火炮,也拨出二十余门,以加固二镇的火炮力量,因此,此战随军之火炮,仅有三十二门,至于虎蹲炮等一些小炮则有近百门。
此战,孟浚欲以火器破敌,难得碰到左良玉第二,试图以人海战术取胜的金声恒,到时候正面接战时,大炮先轰,近些了小炮再打,到射程了五排线列的破虏军连绵不绝的射击,若金声恒真的是孙武转世,这些强征的士卒还能杀气腾腾的冲上来,还有后排的弓手,实在不行,那就重甲军上阵,面对面的厮杀了。
而在行军途中,孟浚看着跟在自己身旁的李闻道,笑着说道:“听闻道长神卦之名响彻金陵,那今日便替本王算算,此战吾军可否大胜!”
李闻道微微一笑,道:“大王之面相,贵不可言,贫道不可算也!不过吾观大王部下,众多之人,皆面露显贵之相,因此推断,大王必胜!”
孟浚闻言,嘴角露出微笑,点了点头道:“道长果然神算!”
不论真假,是否玄幻,听着高兴,难怪自古以来,帝王喜欢谄媚之人,而不喜刚直之臣,便是天可汗李世民,在魏征死后还砸了他的墓。
不过看着一脸正色的李闻道,孟浚又觉得他不是谄媚之人,说实在,到现在孟浚都搞不懂这道人跟在自己身边做什么,既不要钱,也不求权,又不爱美色,对宅子也无要求,一日三餐,还很简朴。
孟浚摇摇头,不再想这些了,随便这道人了,大战在即,就算金声恒征召的部众很烂,但他还有昔日征伐江西,福建之本部,更何况人数那么多,若是轻视,怕会蚁多咬死象。
李闻道看着孟浚在马上的背影,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一个人的成就有多大,取决于给其的舞台有多大,拥兵十余万,还据有江南富饶之地,在这天下的棋盘里,他已占有优势,谁敢说他不会是又一个朱元璋,而孟浚此人的经历又不曾有朱元璋那么凄惨,将来必无大肆杀戮功臣之举。
对己而言,不求财,不求权,美色豪宅对其而言亦不过是过眼云烟,转瞬即逝,唯有万世之名才是他的心中之望,待将来功成身退,觅一处竹林,潜心修行,深藏功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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