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血脉,什么嫡庶,有能力才能运用权力,有权力才能让秋家更昌盛,秋叔岐很小就明白这个道理,他的姐姐秋婉一开始也不是冲着成为谁的妻子谁的母亲而去成长,她是秋家众位儿女中的佼佼者。
只是他的姐姐在京城待久了,因为魏家的原因,已经被子嗣后代折磨得失去了神志,他早从信件中的只言片语察觉到秋氏早已不是曾经的秋婉,她如今是秋氏,魏秋氏,是冀国公夫人,却不是秋婉娘。
秋氏对魏修的妻子不满意,哪怕杨安仪的存在可以让魏修活下来,可以让魏家留存香火,她也不满意。她总觉得自己的儿子魏修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儿郎,谁都配不上。
秋叔岐想到在魏修还小的时候,秋氏曾说过玩笑话。
“等修儿长大后,天底下的美人都任由他挑选。”这样狂妄言语,秋氏不敢随意说出来,因为官家会忌惮,这么多年来,魏家从来都是独苗,官家也并不放心。
只是魏家人不认命,一个孩子也用心培养,最后出来的魏修是汴京最好的贵公子。
魏修倨傲是个人都看得出来,秋叔岐甚至觉得这样的傲气和他母亲秋氏也有一定关系,他从小吃的用的就是全天下最好的东西,他的妻子肯定也得是最好。
心心念念这么多年,魏修最后得了杨家二姑娘,据说生来就有心疾,不能孕育。
若是从前,这样的女儿家从一开始就没入过魏家的眼,偏偏最后要靠这样的女儿家救命,魏家几人的骄傲一时被踩在脚底。
冥冥之中,总有些事情挡在春晓和魏修之间,连秋叔岐也看不明白这其中缘由。
等到马陪房说完,屋中一片安静,马陪房聪明地没有再开口,只看着摇曳不定的烛火,心仿佛也有些摇摆不安。
在军中行走的向东从来都是行得正坐得直,可听完马陪房的话,向东的脑袋却垂了下来,似乎也在为命运低头。
“这。。。。。。”秋叔岐不说话,向东却开了口:“这是唯一的选择。”
没有说好,没有说坏,只是说唯一的选择。
秋叔岐却像是松了口气一样,重复道:“这是唯一的选择。”
向东正要说些什么,门外突然传来声音,说是军中有些事情。
“你去吧,这事耽误不得。”秋叔岐开口道,向东这才起身离开。
离开前,向东不由自主望了一眼正屋,那里仅有一盏昏暗的烛火默默燃着,好为突然醒来的春晓提供明亮,又不至于太亮影响休息。他不经意想到早上进来时,听到余月小声嘟囔说这么不早些来,将军方才还醒着呢。
若不是赵静嘉和王英安的事情,或许他真能见到春晓。
可是。。。。。。这世上没有可是,向东的脚步有些慢,他脑中不断闪过赐婚二字,皇帝赐婚从来没听说不成的,哪怕是怨偶也得生同居,死同寝,绝不可能和离休妻。在这之外,也绝对不会有人挑战官家权威,比如搞出一个平妻。
那,春晓呢?向东的脚步又慢了,他想到秋叔岐在离开前看了他一眼,其中满是警告,他未曾说出口的事情,向东也不会说。
要瞒下来吗?向东不知道,他只是脚步一慢再慢,直到走出了小院,身后依旧没有人喊他。
天上明月高悬,向东没有什么诗才,看到月光照亮了巷弄,脑中又想到了一件事。
马陪房之前说过,谁管着平江府谁就魏修最信任的人,他的信就给谁。可他不知道今天给秋叔岐的那封信,本该由春晓亲自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