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魏修的话,秋氏更是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情况?老国公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难不成是觉得自己太过张狂,这才引来了祸事?
秋氏有心害怕,任谁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都没法再坦然应对,她颤抖着身体:“好像是。”她甚至不敢说不是,老国公在府里当家作主几十年,她什么都瞒不了。
魏旭也知道妻子当时的打算,虽然觉得太过,任魏家是什么高门,也不能在京中随意挑选,不是不行,而是这样的权力只有皇家才有,他们这些事情说得上僭越。当时他便不同意,奈何秋氏拿老国公来压他,说是祖父想见孙子娶亲,一个孝字压下来,魏旭再也没法反驳。
见父亲不说话,魏旭转身看着秋氏,本想说些训斥的话,可看到秋氏瘦了大半的模样,看到她苍白无助的脸色,心中一凉,他们夫妻多年,秋氏从来都是替魏家着想。逢此大变,更是身心俱疲,他就别再说那些伤心话了。
“父亲,此事是儿子的错。”魏旭挡在秋氏身前,揽下了事情。
秋氏面容一震,随后满是后悔,轻声道:“国公……”
魏泽摆摆手:“如今哪里是说这些事情。”冀国公府被烧成灰,家里人死的死跑的跑,他哪里是要问罪的意思,只是杨峰和张伯啸来后为魏修找到了一线生机。
“我是想着,你当时动作不小,来得人也多,似乎都清楚你什么意思?”魏泽看着秋氏继续问道。
秋氏依旧害怕,却不曾躲避:“是的,宣明的婚事搁置许久,官家也曾问过,儿媳想着借此机会看看汴京贵女,来得那些人家也都知道的。”她又举了几个例子,有些和他们家关系不错却没来便是因着家中女孩已经有了婚事,这才避嫌。
魏泽听完点点头,随即又问:“杨家知道吗?”
“便是杨良娣家中。”
秋氏一时没有开口,她已经记不太清杨安仪当时如何来得府上,倒是一旁的魏旭道:“就是咱们院里那位杨二姑娘?”他看着老国公询问。
见魏泽点头,魏旭方道:“她是和太子一起来的,至于清不清楚这宴会的事情就不一定了。”
秋氏则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她的确忘了杨安仪和谁来的,却记得杨安仪对她的态度有些热情,像是其他想要嫁给魏修的贵女们。
“就算来之前不知道,来之后也是清楚的。”秋氏很是肯定:“当时不少夫人说起这些事情,杨家姑娘并没有避开。”她顿了顿说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她对儿媳也不错,言语中有些亲近。”
这话的意思众人都明白,自然是杨安仪对魏修有些打算。
“哦?”魏泽挑了挑眉毛,似乎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要知道魏修已是而立之年,杨安仪还不到双十年纪,这可差了十岁呢。
见老国公有些不信,秋氏又解释了两句,最后提道:“当初咱们一家在密室,是杨姑娘救了我们,以身犯险,若不是对宣明心有所属……”
秋氏这么一说,魏泽也想到了当时密室中杨安仪的一些试探心思,当时他还因为这事对杨安仪刮目相看,会在合适时机为自己争取的利益的女子,已是难得。
到底是老了。想到这件事,魏泽并没有什么高兴模样,从内心深处泛起的悲哀蔓延开来。
老了,连这些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咳咳…”魏泽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魏旭和秋氏连忙上前照看,却见魏泽扭头,拒绝了他们的服侍。
二人无法,只好在一旁等候,好在魏泽很快停下了咳嗽,拿过一旁的帕子擦了擦脸,看着二人道:“宣明的事情你们已经知道了吧。”
魏旭表情一僵,有些咬牙切齿:“孽子,竟然敢对裕王……”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帕子就摔在了他脸上。魏旭茫然摇头就看到了魏泽的怒目。
“我看你是糊涂了!”
“宣明多好的孩子,从平江一路奔袭,好不容易平定了叛乱。这期间辛苦不提,不过因为杀了那个乱臣贼子,你就在这骂自己的儿子,魏旭,我还没死呢!”他就不明白了,宣明这样好的孩子,魏旭为什么总不喜欢,都这个关头了,不想着救儿子还想着添麻烦。
作为魏旭的妻子,秋氏本该上前劝劝魏泽,奈何魏旭这人真是脑子不好用,满脑子忠君爱国,君子教条,本来魏修过来救驾他就颇有微词,因为官家并没有下旨让人过来勤王,如今魏修又杀了裕王,魏旭更是恼怒,尽管只有这一个儿子,魏旭也想不认他。
见父亲动怒,魏旭再不敢开口,跪倒在地:“父亲息怒。”秋氏见了心中一叹,也跪倒在地。
见魏旭还算听话,魏泽方道:“宣明这事没错。”他也不管魏旭想要争论的心思继续道:“如今皇城戒严,什么事情都打探不出来,不过杨峰刚刚来了一趟,倒是说了些话。”
秋氏连忙抬头,不敢打断魏泽的话,却也泛起了希望,她双眼红肿,显然得知消息后就没停下泪水,如今还在撑着,全是一颗爱子之心。
魏泽让他们起来后又道:“宫中有变化,只是不能告诉你们,不然也是祸事,不过也是好事,咱们也能着趁着这个时间,做些小人之举。”
冀国公府以军功定爵,因着子嗣单薄,从来不屑于用姻亲捆绑权势,如今为了救魏修,反倒要主动攀附杨良娣,真是……魏泽咽下悲哀,继续道:“杨二姑娘就在院中,秋氏,你既然懂她的心思,这件事就不难。”
“准备准备,向杨家求亲,为魏修求娶杨二姑娘!”
秋氏万没想到魏泽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明明已经说过杨安仪有心疾,无法生子,怎么老国公依旧这么说?难不成是想要借杨良娣的面子开口,请太子为魏修周全?可魏修乃是太子心腹,哪里用得上亲上加亲?
“这……”秋氏满脑子问题,一时没有应下。
看见秋氏的迟疑,魏泽却以为秋氏担心魏修不同意,毕竟这孩子眼光甚高。听杨安仪说两人曾在端本宫见过几次,可家中从未听魏修提过,唯一带进府里的还是那个什么‘薛三娘’?
魏泽摇摇头道:“按我说得去做。”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哪里由他作主,宣明会知道怎么选的。”
现在这个关头,哪有什么选择?这是唯一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