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划着船离开,扶柳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原来有些事情真得很简单。
她从前总觉得春晓很大胆,那些和所有女子都不一样的想法和做法,扶柳并非全然赞同,许多事情是因为春晓是朋友才那样支持,如今却明白了一个道理。
有些事情只要去努力就有可能,成功固然是好,失败又何尝不是收获。
扶柳咬牙撑着船,她从来没有学过撑船划船,可她彷彿生来就会,扶柳稍稍跑神,想到相依模糊的儿时记忆,或许是言传身教吧。她苦中作乐想着,不过走了一刻钟,就像通了任督二脉般飞快驶离。
“今夜是西风,你要是去平江府,倒也合适,一路顺风啊!”船夫见了金叶子也很满意,虽然有溢价,但也被金叶子夺去了多数理智,并没有叫价太高,还贴心地帮扶柳指了方向。
必须要快!扶柳知道自己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心下焦急,等天色大亮时,终于看到了一座城池。
平江府三字映入眼帘,扶柳差点喜极而泣,她丢下小船,强撑着身体过去,半路却被人拦下。
“你是何人?”看守城门的兵士十分警惕,平江府刚刚解决围城之事,众人十分警惕,哪里会让扶柳轻松进入,尤其是扶柳现在一副难民模样。
扶柳勉强支撑住身体,声音嘶哑道:“麻烦将军,我是来替杨峰大人送信的人,烦请您告知魏大人。”看门的兵士不过普通人,哪里是什么将军,听见扶柳这般称呼,自觉面上有光,待扶柳的态度也好了不少,听到扶柳来送信,看守的兵士才挪开手中长枪,倒也不曾检查扶柳的路引,谨慎道:“你跟我来。”
扶柳连忙跟了上去,不曾听到兵士暗自嘀咕道:“怎么又一个送信的人?”
兵士走得极快,扶柳必须得小跑着才能跟上,她也不曾提出慢些,反倒希望更快些。
很快,她来到了一处小院,兵士不曾进去,只是将扶柳带到了门口,交给了另外的人。那人听说扶柳是来送信的人,也不曾为难,只是说要搜身,随后喊来一个丫鬟,等又过了三次检查后,扶柳终于来到内院。
“还请娘子稍等。”丫鬟待扶柳很是客气,见扶柳衣着普通也不曾摆出高高在上的模样,还贴心地端来茶水和点心,请扶柳慢用。
闻到茶香,扶柳的心安稳了不过一瞬间,心中还担心着汴京的事情。她想见魏修,想让他看信,想让他去汴京,想要他去救张伯啸……可这些都是奢望,她甚至不知道杨峰在信中究竟写了些什么,只能努力安慰自己张伯啸事杨峰的学生,会被保护的。
扶柳不过喝了些茶润嗓子便再也坐不住,着急问着丫鬟:“魏大人在何处,这是杨峰大人的信,十分着急。”
丫鬟没有露出半分异常道:“不如由奴替您转交?您也好休息。”
“不行,我要亲自教到魏大人手上。”这样的话,扶柳一路走来已经听了太多次,如今哪里肯给丫鬟。
“奴替您去瞧瞧。”丫鬟并未强求,默默走进书房,轻轻敲门,听到里面有声音传出后才推门而入,扶柳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却怎么也看不清。
“夫…将军。”进门的丫鬟正是余年。
余年余月一直跟在春晓身旁伺候,春晓早熟悉了她的脚步声,头也不曾抬起:“怎么了?”
“莫不是又有人写信过来?”一旁的秋叔岐开口道,见余年点头,随即笑道:“怎么都来找宣明?”说完又立刻停下,暗自后悔。
魏修好不容易离开,他又何须在春晓面前提起!
“来人是谁,替谁送信?”春晓方才笔,将拟定的计划交给秋叔岐,让他过目,随后看向余年。
余年摇头道:“奴也不知那人是谁,说是替杨峰大人送信。”
杨峰的信?春晓眉头一挑,因为她前天刚刚收到杨峰的信,据传信的人所说,他乃是八百里加急,昼夜不停赶来,身上还带了伤,显然是路上不太平,一个人奔波,到底扛不住一窝又一窝的匪寇。
“不如还是我去?”秋叔岐看也不看春晓递来的纸张,对春晓满是信任道:“已经很好了,就这么办。”他说得正是春晓方才写在纸上的东西。
那是春晓为战后的平江府甚至是江南两路、两浙路所准备,春晓心中将它们称之为‘灾后重建计划’。
裕王和倭人勾结,在江南犯下滔天罪行,用什么言语形容都不为过,数万百姓的哀嚎响彻云霄,像金陵免受灾难的终究是少数。
好在这场来势汹汹的战火不为世道所容,自从平江府城外一战,裕王在江南的势力几乎被连根拔起,如今只有部分乱军在外逃窜。
看似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春晓和魏修心中都不这样想。
裕王狼子野心,在江南布局虽然出了差错,在其他地方呢?围城之困一解,魏修便派了不少人在外搜集情报。只是消息十分缓慢。
就在魏修准备加派人手的时候,魏修收到了一封信,并非来自汴京或是金陵,而是从海上而来。
春晓并不知道写信人和内容是什么,只知道魏修收到信后当天就带着八千兵马离开,将平江府的一切都交给了春晓。本要回到金陵的秋叔岐也收到了消息,金陵是江南这处少有的和平之地,得知金陵无恙,歌舞升平后,也留了下来。
他担心汴京那些下官不听春晓的话,因为她现在不是‘薛夫人’,而是‘秋将军’。
秋叔岐和春晓都没有解释为什么会有两个秋三爷的事情,其他人也当作这事没发生,反正一个是真正的秋三爷,一个则是手中有五千兵士的‘秋将军’,有他们二人在,平江府不仅乱不了,甚至还能好好休养生息。
魏修带走了绝大部分亲信,比如向西向南,但却留下了向东,好让春晓指挥。平江府内不少人想要表示对魏修的忠诚,驳斥秋将军作为武将竟然执掌平江府,企图通过向东压制春晓。谁料当天向东就被拉出去围剿乱军。
这是无可奈何之举,却歪打正着出了一手杀鸡敬猴的本领,震住了平江府众人。
魏修走后,平江府依旧能收到不少来信,都是写给魏修的信,春晓半点不见外打开,几乎都是求援的信。一般都是秋叔岐出面接下,毕竟二人是舅甥关系。
“我来,我来就好。”春晓听到余年说那人由汴京而来,一时想问问如今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