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话谁都喜欢听,纵然魏修知道其中真意恐怕没有一分,他也听得开心。“你呀,惯会说些好听的讨我开心。”魏修捏着春晓的翘鼻,又拿起账册一点点教她。春晓曾是业内有名的化妆师,自己开了间工作室,虽然有专业的财务,但基本的收支也大致有数,如今府内没几个主人,就她和魏修两个人,主要开支也是这些,实在算不上复杂。家务事很快上手,春晓倒也真正有了些事情干,家务事并不复杂,其中有些难办的却是人情往来。作为平江府知府,给魏修送礼的人五花八门,能进入府门的不过百分之一,而最后交由春晓定夺的只剩下十分之一,而这十分之一已经足够春晓头疼。她这人有个说不上好的习惯:做一件事情,无论喜欢不喜欢,她都得做到自己满意才成。不是说一定要达成目标,而是一定要做到自己满意。而她又不是个喜欢敷衍了事的人,接了后宅诸事,也尽心尽力。收礼不是个容易的事情,回礼送礼更不是个简单事。好在春晓管了几日的事情,对世情有了大概了解,又找向西过来,恶补了一些汴京冀国公府的事情,这才定下标准,又按着平江府特产分了几等,做个排列组合游戏。若有亲近则多加些,若关系一般或者面子情就送个标准礼物,谁也说不出错来。向西收了春晓的礼物单子,却不敢擅自动手,到了来到魏修这边请示。事实上,魏修也在等着这份礼单。他知道春晓聪慧,却总觉得她缺乏锻炼,家务事还好,到底有魏修给她逗着,纵然出错也无伤大雅,倒给了魏修好好欺负她的机会,每当那时春晓总是温柔小意,魏修欲罢不能,恨不得春晓多出些错。可惜春晓同样的错绝不犯第二次,时不时夜间还在忙活,倒惹得魏修不满,有些后悔将事情丢给春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魏修又不好收回,只好等等待时机,而送礼就是他的机会。官场上人情往来从来不是一件容易事,来往之间的不是礼物,而是情分。前些年官家五十大寿,各路官员绞尽脑汁送东西,就连杨峰也搜罗了前朝字画,得了官家笑颜。春晓再怎么聪明,这其中的掂量也非一日之功,魏修还等着春晓过来求他教她呢。说来魏修也叹气,春晓在学东西上面格外用心,若是能再学学如何伺候他就更好了。谁料春晓没有登门恳求,倒是向西拿来了春晓的礼单。魏修挑眉接过一瞧,中规中矩的礼单,说不出好,也说不上不好。魏修一个个看下去,神情渐渐变得凝重,礼物还在其次,这其中分寸如何拿捏得这般好?这个远亲,那个下官,两人的礼物看起来差不多,可春晓却送了远亲一箱皮子,送了下官两罐清茶,因为远亲家在汴京,远比平江府更冷,而下官就在平江府,文人脾性,喜好风月茶饮。一人两人还能说是巧合,可每个人都这般贴心显然是狠狠下了功夫。春晓用心,魏修自然开心,可他不明白春晓是何时知道这些人的脾性爱好?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向西,向西虽然有这些东西,可他不会轻易给春晓,这涉及到的事情远不是年节送礼那般简单。向西还在等魏修吩咐,却见魏修拿了礼单走了出去,他连忙跟上去随后又停下,看模样,魏修是去了后宅。他猛地刹住脚,急出了一身热汗,随后又觉得凉,一朵雪花飘飘荡荡,下雪了。魏修才走了一段路,便察觉到飞雪,他没停下反倒加快脚步想要快点见到春晓。他像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些什么,又像是什么不想做,只想看看春晓。后院内,梨花端着杯盏过来,脸上依旧有些惊讶,她轻手轻脚:“姑娘请用茶。”赵九娘忙道:“多谢姐姐。”声如黄鹂鸟,清脆好听,让人一听便知道这是位青春正盛的女儿家,花骨朵一般的年纪,让人怦然心动。“姑娘客气。”见赵九娘浅笑道谢,梨花才从震惊中回神。方才赵九娘不说话不动作时,竟然和春晓有八分相似,看得梨花差点以为春晓换了个妆容,可等赵九娘开口,她才察觉其中不同。如今凑近一瞧,竟然发现两人其实两三分相似,只是赵九娘垂眸不语时和春晓格外相似。“娘子还在处理事情,还请姑娘稍等片刻。”梨花又将糕团摆上,没有谄媚却也周到。见梨花态度,赵九娘心中也静了下来。她和刘管家在平江府待了几天,好不容易才把东西送到府上,奈何几天没个音信,盘缠花光之际,终于等来了魏府的回应。准确地说是春晓的回应。赵家和魏家不过是远亲,这一点从两府门第上就可窥见一二。这样的远亲,魏修自然不会见,春晓一开始也准备给一份礼物打发人离开,可她看到赵字。赵静嘉的赵。春晓对赵静嘉没什么感觉时过境迁甚至有些忘了她的模样,不过想问问夏蝉近况,这才招来人一见。不过赵九娘登门太早,又是女儿家,魏修不方便见,春晓便让人直接来了后宅,等她处理完府上的事情就过来瞧瞧。魏修来时,后宅十分安静,唯有一人坐在厅堂之上饮茶,伸出手拿了一块糕点仔细品尝。风雪之间,魏修只看见‘春晓’穿着极为少见的水粉色,看着仿佛冬雪之中唯一一股暖色,他跨步上前,言语含笑:“不是忙得厉害吗?怎么还有这等惬意时刻?”他正要伸手去摸‘春晓’的脸,手猛地顿住。因为‘春晓’抬头看着他,满脸惊慌。惊慌之中,赵九娘和春晓再无半点相似之处,手中的糕饼也掉落在地。“大人?”春晓正好理完了事情,正从后面掀开棉帘进来,看到魏修站在厅中质问。“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