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映安看着他从窗户离开的时候,想着这画舫的门窗,是不是应该做一做防止这种事情再一次发生的准备了?—绘椿受伤,绿枝不会武功,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恐怕还需要人保护。所以苏映安这几日寻找作假大师的时候,就只是带着两个护卫,走街串巷。根据并不是很明确的线索,她还是找到了一位颇有口碑的‘大师’。护卫陈毅带着她到了一家院子外面。“小姐,便是这里了。听闻这位师傅从来不会透露顾客的信息,制作完了假物之后,收了银子,就会当做客人不曾来过一样。”苏映安很是满意说:“就是不知道手艺如何。”“是不错的,几乎是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听到陈毅的回答,苏映安才点头说:“敲门吧。”很快,门从里面打开。这一次,开门的不再是危机四伏,而是一位头发和胡子花白,但却精神矍铄的老人。“苏小姐吧?”不料他们还没开口,老人就已经先说话了。苏映安警惕道:“我们认识?”对方笑了笑,抚着自己的胡须说:“苏小姐不必紧张,昨日王爷离开京城之前,亲自来了寒舍一趟,便是要老头子帮你做些东西。”她愣了愣,回想起这京城中能够被称作王爷的不出三个,除开摄政王谢景辞,其余的几位王爷都已经年逾古稀,她见都没有见过。所以这位老先生说出实情的时候,苏映安便想到了谢景辞。“王爷?”她抿了抿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那夜谢景辞是提出了要求,才说愿意帮自己,但自己拒绝了,他却帮了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明码标价好了的。老先生道:“苏小姐进来说话吧,巷子里终是人多口杂。”苏映安点点头,让陈毅和另外一名护卫守在外面,独自跟着这精神矍铄的小老头,走进了院子里面。院门关上,老先生请她进了屋子。这屋子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经常有人居住的样子,显然,这位老先生为了见自己,是临时选择了这个地方。而他往外面散布的消息中,这也许并不是第一个假地址。苏映安客气道:“老先生,请问如何称呼?”“我姓姜,你唤我一声姜爷爷便行了。诶,我可不是占你便宜,王爷也是这般称呼老朽的。”谢景辞都是这样称呼的,那她这样叫也没有问题。苏映安便说:“姜爷爷,我要做的东西数量不少。也不知道姜爷爷是怎么收费的。”姜涛道:“两千两就够了。”她蹙眉道:“可是我还没有说要做一些什么东西,有的东西难度很大。”他微微一笑,慈祥又和蔼。“既然是王爷介绍来的,我自然要对苏小姐和对旁的人不同。”这话可以理解出来太多的意思了,苏映安并不知道这位姜爷爷是什么意思。她将怀中的册子拿出来,放在他面前。“姜爷爷,不然您先看看,这些东西就算是做赝品,恐怕也会花不止两千两银子。”姜涛翻了翻册子,眼中果真逐渐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苏映安非常善解人意地说:“倘若你要加钱,我也没有意见。”谁料老先生合上了册子,看向她,问道:“这些都是你自己画的?”“是,”她点头说:“姜爷爷也可以放心,这些东西,大多数都是我的。”“老朽倒不是在关心这个。”他笑着说:“只是你这工笔画很是严谨,是否用了什么器具做辅助?”苏映安以为他喜欢自己的画,也来了几分兴趣说:“倒是没有,徒手画的,好几处用碳笔描歪了线,还是用毛笔改回来的。”姜涛将册子举起来,对着照进屋子里面的阳光,果真看见了几张画着玉瓶的纸上,带着碳笔歪了线条的痕迹。“不过这应该不影响制作赝品吧?”姜涛摇头:“丝毫不影响,不过我倒是好奇,既然你工笔画这般厉害,怎么不做自己画的东西出来?”苏映安闻言,微微一笑,“平日没有功夫,再说了,我也不过只是学过皮毛,同那些专门作工笔画的,相差甚远。”一般的千金闺秀,学习水墨画的多,学习工笔画的少。虽然这种画法学下来,能增添画面的工整与细节,但是这画法学习的过程,着实是过于无趣了。很少有人能坚持下来。就算是文人墨客,也大多喜欢附庸风雅,用意来代形。苏映安看起来不像那种有耐心的人,工笔画却如此出色,姜涛看向她的眼神都变的欣赏了。“你画的比工……比、比那些专业的还要专业。”姜涛笑呵呵地说:“可不敢妄自菲薄。这样,日后我若是有活了,就请你帮我画图,这银子,我可以一分都不收你的。”苏映安惊诧地看着:“姜爷爷,这如何使得?”她看着眼前这小老头儿,总觉得颠覆了自己对做赝品的匠人的想象。本以为做这种事情的人,一定是行走在刀尖剑锋之上的,所以会警惕又怪异。但眼前这位年迈的老爷子,看起来显然不是这样的。他穿着干净,苏映安认出他衣裳的面料也价值不菲。若非生活窘迫,本就有手艺的人,又怎会选择这种方式生存?姜涛道:“当然使得,我与你投缘,就算是见面礼了。”“可是这么多,会耗费一些工时,我又要得急……”他年龄又这样大了,总不能一宿不睡,就为了一个铜板也不收的做完吧?苏映安没有说出后面的那句话,只看着他。姜涛摆摆手说:“不是我一个人做,我还有好几个徒弟。放心好了,一定在工期内给你做完。”她舒了口气,“多谢姜爷爷,不过银子我会带来了,这里是五百两定金,还请您一定要收下,否则我也不会安心。”姜涛只好说:“行吧,你这姑娘也是个明事理的,我也就不跟你推脱了,尽快将你要的东西给你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