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满仓没说话,他也没想到勒巴儿会这么问。
勒巴儿的目光始终都在许满仓身上,他的表情变了又变,直至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
“这样的话,就全都能说的通了,都能说的通了。”
这一瞬间,勒巴儿似有些颓然,他重重的坐在座位上,阿伊腾格里立刻抓住他的手,轻声道:“阿塔,哈只儿不是故意瞒着您的,实在是……”
“我清楚。”
勒巴儿反手握住女儿的手掌,又转头看向许满仓:“这样的事,如果不是今天这一出,你可能永远都不会和我们说吧?”
“是。”许满仓轻轻的点了点头,再没有其他言语。
这件事真的太大了,按照他的本意,他是谁都没打算告诉的。
也就是现在形势紧迫,范臻那面的手段已经来了,逼迫的他不得不说。
若想让此事的危害降到最低,坦白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能理解。”勒巴儿苦笑摇头道:“谁能想到呢,王上最能征善战的儿子,名满草原的哈只儿王子,居然根本就不是王上的血脉。”
“这……谁能想到呢。”
“开始的时候,我是不愿来的。”许满仓的声音很轻,语气中带着几分追忆:“这一切……都是命运使然吧。”
“如果不是那位公子,我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也就没有现在的这些事了。”
“阿塔,在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也从未想过有人能真的在乎我。”
“可来了北狄之后,我什么都有了。”
“我有了阿伊腾格里,我有了阿母,有了嘎吉尔,也有了您,有了我自己的部族。”
“阿塔,为了这些,我可以献出我的全部。”
“这就是他们拿捏你的手段吧。”
勒巴儿看着许满仓,语气比之前还要苦涩:“孩子,苦了你了。”
许满仓闻言,抿嘴笑了笑,没再言语。
苦吗?或许吧。
和那些天生就是贵人的人相比,许满仓的前半生就是生活在地狱中的。
可这样的生活,也是普罗大众的生活,世间又有几人天生就能锦衣玉食呢。
许满仓微微低头,却感觉到了一只苍老的手掌,正在他的头上轻轻摩挲。
他再次抬头,对上了阿母那张苍老且慈祥的脸。
老人家始终没有开口,可眼中的慈爱几乎要溢出来了,光是那眼神,就看的许满仓眼眶微红。
他从未有过母亲,也不知有母亲是什么感觉。
可阿母的眼神,让他知道了什么是母亲,也让他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关爱。
“阿母……”
许满仓的声音有些颤抖了,阿母轻轻的摸着他的头发,脸上满是笑。
“哈只儿,我的孩子,你不要怕。”
“这里也是我们的家,你也是我们珍爱的家人。”
“我们所有人,都会用生命守护你的。”
许满仓的眼眶湿润了,心底一直在颤,之前始终保持平静的心湖,现在也掀起了阵阵涟漪。
“你是不是王子都不重要,哈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