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风看了眼摊在桌上的东西,脸上的笑意陡然凝固住,飞快转头瞥了眼身后,三两步回到门边将门反锁,随即回来,呵呵笑道:“冯老弟,我这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这是有人污蔑我!赤裸裸的污蔑!”
他的神色变得激动了。
“也怪我,平时做事太讲规矩了,不知融通。说真的,中国这个社会,像我这样的人,就是容易得罪人,用我们老上海的话说,就是坏脚抬轿——吃力勿讨好!这就是个明证!老弟你千万不要信!”
冯恪之哦了一声,似笑非笑,抓起电话。
“我这就叫特勤科的人来,追查举报信的来源。抓住了,一定不能轻饶!”
“哎!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丁风赶紧按住他的手。
“不行。我冯恪之生平最恨的,就是这种专在背后插刀的小人。想搞丁处长你就算了,这分明是把我冯恪之也当二百五了!这已经不是你的事了,是我的事!”
他拨了号码,很快接通。
“喂,我冯恪之……”
丁风慌忙一把按掉电话:“小事而已,何必搞得这么大!冯老弟你息怒。不如咱们这就出去,大世界,仙乐施,一条龙我请客,替老弟你消消气!”
冯恪之盯着他,含笑不语。
丁风和他对望。
一阵静默过后,忽然弯腰下去,低声说:“要不这样吧,诬告的数目,我自掏腰包,转老弟你一半,如何?老弟要是嫌汇票不便,我换成黄鱼,今晚上就送过去。老弟放心,不会有人知道……”
“你妈他当我冯恪之什么人?就值你这么点破钱?”
冯恪之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冷冷地道。
丁风一愣。
“行,行。三七……哦不,全部,怎么样?”
冯恪之往后,人仰在椅子上,两脚抬到桌面架着,一语不发。
丁风勉强笑道:“老弟,我都愿意拿出足数了,你还要我怎样?你说就是了,只要我拿得出,你尽管开口!”
冯恪之面无表情地端详着站在面前的丁风,忽然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只崭新的勃朗宁,手指勾住枪环,转了一圈,啪的拍在桌上。
丁风看了眼手枪,脸色一变:“冯老弟,你这是……”
冯恪之忽然一笑,冰雪消融。
“钱我没兴趣。这是我最近新到手的,还没试过,缺个靶子。”
他左看右看,视线落在摆在桌角的一盆水仙上。
水仙已是亭亭,立于盆中。
冯恪之揪下一枝含苞待放的水仙花,站了起来,插到丁风的头上,端详了下,笑:“这花还真配你。”
丁风脑门顶花,脸上的血色唰地褪了下去。
“小九爷,你想干什么?”
“丁处长帮个忙,过去!”
冯恪之坐了回去,拿起枪,朝对面墙角晃了晃。
“你放一百个心,我就拿这朵花试枪,绝不碰你一根汗毛。”
“不行不行,别开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