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时每刻都像在提醒着她:你不能修剑,你不能忤逆母亲。
母亲。。。
夜风寒凉,引得一阵牙颤,却叫她不合时宜地想起一双浑圆澄澈的蓝眼睛。
那是一只她幼时养的狸奴。
薛宓发现它的时候,它的后腿被不知名的野兽咬断,正淋漓淌血。见陌生的人类少女靠近,它无法逃离,只能匍匐在地发出沙哑孱弱的不安叫声。
淀夫人不喜幼兽,因而淀山水阁内从不会出现任何小动物。
这是她第一次在水阁内见到小猫。
彼时的薛宓一门心思讨好母亲,模仿淀夫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淀夫人喜欢的她也学着喜欢,淀夫人讨厌的她也尝试讨厌。
她本该学着母亲的样子,让这濒死狸奴自生自灭,可不知怎的,望着那双干净如稚子般的湛蓝眼瞳,她的心中竟生出几分恻隐。
那时她才知道,再怎么模仿,她与母亲还是不同的。
她喜爱狸奴。
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思,她将狸奴救了下来,偷偷养在身边。
不出意外地被淀夫人发现了。
面容冷淡的女人拎着幼猫的后颈,对她说:“我只给你两句话,若能说服我,我便允你养它。”
薛宓颤抖着,看着脆弱的生命在她手中胡乱扑腾着,她知道刚愎自用的母亲没有直接处理掉它,便是难得仁慈地大发善心了。
可她还是不懂。
不过一只猫。。。又能妨碍到她什么?
她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剥夺我的一切?
淀夫人却以为薛宓在问她,为什么只给她两句话的时间。
她说:“第一句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第二句是因为你是薛氏未来家主。”
以已出发,以族出发,却没有一句是以她出发。
薛宓本就钝痛的心因为这句话鲜血淋漓。
她垂着头,只觉得连指尖都是麻木的。
她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淀夫人淡淡睨她一眼,风轻云淡地让侍从将狸奴从淀山上扔了下去。
仿佛对待的不是一个生命,而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器物。
薛宓有一瞬间恍惚觉得,被淀夫人从山腰扔下去的不是狸奴,而是她。
她再也无法直视猫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