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什么身份呢?”赵岐叹了口气,“是季怀,还是端康王。”
“自然是季怀。”季怀笑着将手里的瓜子仁放进了湛华掌心,“我同你说句推心置腹的话,若没这个人,我与行尸走肉也无甚分别,是季怀还是端康王都?没什么紧要的。”
“一家老小?尽是痴情种。”赵岐顿了顿,看?向湛华,感慨道:“我这位小?叔叔心软又固执,他救过我的命,这么些年来又帮了我不少忙,平生就?只这么一个愿望,我不该也不能置之不理,还望湛华先生日后?多加照料,莫要再让他费心劳神。”
湛华抬眼看?他。
这位广受民?间好评的仁君眼中露着寒芒与野心,然而看?向季怀时却又沉静平和?,好似真的只是在单纯的忧虑。
“好好歇一歇吧,小?叔叔。”赵岐笑道:“你们?分开日久,合该好好叙旧,我这个做晚辈的,自然不会让旁人打搅到?你们?。”
“那便多谢了。”季怀起?身一揖。
赵岐没躲开,只有些感慨,可惜人各有志,他便是皇帝也无法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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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岐没有带人在此逗留,从?季怀这里得了确切的话,他便回了京城,好似这一遭真的只是来送盘葡萄。
“他若不来,来的便是林渊。”季怀害热,躺在榻上?扇着风,“林渊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喜欢斩草除根,来了未必肯留你性命——”
“我知道你武功厉害,但我在这儿绊着你,总会让他抓住机会。”季怀抬手摸湛华的下巴,“地狱海的人还在盯着你,我们?总不能一直受制于人。”
“所以你让赵岐来了。”湛华抓住他的手揉了揉。
“不是我让他来,是他自己要来。”季怀笑道:“他有恩必报,而且这个‘恩’里纠缠的东??太多了,不止一命这么简单,我如今姓季,往后?也只能跟着你姓季了,季怀这个名字是没法还你了。”
当然的圣旨是卡在赵岐心里的一根刺,他就?是拿着那根刺的人,林渊一直想?连人带刺烧个干净,虽然免不了沾身血,但这样能彻底放心,赵岐则更温和?,他要把刺烧毁,想?让放下刺的人彻底离开,但终归有后?患。
如果有的选,季怀自然不想?如此受制于人,但主动将命门暴露出去,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后?招,即便面上?他和?赵岐亲近,但伴君如伴虎,赵岐是君,他是臣,须得他先让步。
“我玩不了那些弯弯绕绕,只能横冲直撞。”季怀枕着他的腿,侧身将人的腰搂住,语气中透着疲惫,“在京城的每一天都?心惊胆战。”
在刀尖上?不好走,所有他才想?拼命逃离,宁可疯疯癫癫。
湛华将人捞起?来,“今后?什么都?不必想?,交给我。”
“那岂不是很不公?平。”季怀伏在他肩膀上?咬他的耳朵,“把烂摊子交给你。”
“没办法,人聪明。”湛华伸手摸他的头,“许是你幼时中的毒厉害,损伤了脑子。”
季怀抬起?头来瞪着他,“那这毒在你身上?多年,岂不是伤得更重?”
“损了这么些年,留下的够用。”湛华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可见你从?开始便不怎么聪明。”
季怀哭笑不得,“对对,我笨。”
湛华贴着他的耳朵问:“真舍得不做王爷了?”
“自然舍得。”季怀将人扑倒在榻上?,“我自小?便胸无大志,只想?做晚来城一等一的纨绔,败光季家的产业,奈何中途被你打断,从?今往后?我只想?沉溺美色,荒唐度日。”
这话说得属实不要脸且露骨,带着股子放荡轻佻的滋味,但从?季怀口中说出来,却多了几分缱绻深情。
“美色?”湛华勾了勾他的衣领,往他锁骨上?摸了一把,上?面还留着几处红痕,瞧着格外漂亮。
“美色。”季怀点?住他的额头,“还俗的假和?尚。”
湛华轻笑一声,头也未回一伸手,便落了身后?半敞开的窗,挡住了外面夏日盎然,也掩住了室内旖旎春光。
湛华因为毒发昏迷了十?一年,季怀就?疯了一样找了他十?一年。
湛华醒来还是十?一年前的假和?尚,但季怀早就?不是当年的小?公?子,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远不止数十?年的光阴,有些东??不是仅仅用思念两个字就?能轻松掩盖的。
季怀在小?心翼翼地扮演这着一年前的人,但原本的季怀早就?被他糟蹋得不成样子,他也只能艰难地捡起?来,漏洞百出不伦不类地演下去。
他唯恐让湛华感觉到?一点?不适和?难过,却忘了湛华本就?比他聪明得多。
所以湛华十?分配合他往下演时,反而让季怀觉得难过起?来。
人就?是这样,永远学不会满足。
唯有情|动时的片刻,埋在心里的疯狂和?阴鸷才能尽数泄出,而后?又被季怀若无其事地掩盖。
荒唐几日后?,季怀都?有些记不清楚日子了,他怔怔地看?着午后?的云,还总觉得是早上?。
“腰疼。”季怀躺在摇椅上?懒洋洋地说。
湛华按住扶手,“我给你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