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崇见她油盐不进,身上的威压更重了,如山岳般压过来。
为父几个孩子,就你最为聪慧,聪明的人,知道该怎么为自己留条后路。
沈青黎背脊挺直,站在长风之中,眉眼沉静,看不出任何神色,有的只是窥不到边际的淡稳。
父亲说得对,女儿今日行这天下最不孝之事,便是给自己留的后路,母亲勾连外人,想要绝我子嗣,害我性命,父亲夺母亲掌家权,是为让母亲自省,二妹妹却到王府兴师问罪,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可上到祖母,下到姐妹手足,每个人都想要我死,父亲,我只是想活着而已。
沈青黎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犹如惊雷炸响。
百姓哗然,瞬间炸开了锅。
太狠毒了!这是母女,还是仇人啊?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娘!
一窝子蛇蝎,宴王妃太可怜了。
我要是有王妃这样的闺女,恨不得把月亮摘下来给她。
沈二小姐是非不分,自私自利,什么第一才女,我看是第一蠢蛋!
沈青鸾得知沈青黎要断亲,出来瞧个情况,正好听到这一句,差点没气吐血。
沈崇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家丑不可外扬,沈青黎这一闹,整个长安城都知道沈家后宅阴私腌臜,主母嫡女,品行不端,自私狠毒,愚蠢不堪。
沈崇有一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无力感,眼里酝酿着巨大的风暴,但碍于众目睽睽,只能忍着。
他压下脸上的冷沉,安抚沈青黎:你有什么委屈,为父自会为你做主,血脉亲缘,是上天恩赐,岂能说断就断。
沈崇想要父女之情,那她便演给他看。
反正,也不是真的要绝亲缘,一切都不过是以退为进。
沈青黎捏了一下手指,竭力掩着脸上的孺慕之色,语气平淡地说道:女儿不想父亲为难。
她这些小动作都被沈崇尽收眼底。
沈崇走下石阶,端的是一副和蔼慈祥的模样,没有半点当朝宰相的威势。
他走到沈青黎面前,亲自替她解下荆条:日后,万不可再自伤其身,哪怕只是些许小伤,可在父母眼中,都是烈火灼心之痛。
这番惺惺作态之语,落入耳中,只觉莫大的讽刺,但凭心里如何冷笑,眸底却已是水雾氤氲。
沈青黎哽咽地喊了声:父亲。
沈崇神色越发慈和:让府医好好瞧瞧,莫要留下疤痕才好。
丞相大人,人群里,突然有百姓喊住他,王妃的委屈,大人可会为她做主?
沈青鸾躲在门后,闻言,牙都要咬断了。
沈青黎到底给这些贱民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么维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