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蒙冤,当初为何认罪?”
“不认罪便要动刑,老夫……实在熬不过!”
孔彦缙回想起在诏狱的日子里,顿时老泪纵横。
真的是太狠了啊!
牙都给打掉了,鼻梁也断了,如果刑部再不介入,怕是老命都要折在里头了。
见状,许多人都露出了同情之色。
俞士悦叹息道:“厂臣如虎啊!”
怀恩站在朱祁镇身后,幽怨地看了一眼俞士悦。
人是锦衣卫抓的,案子是锦衣卫审的,跟我们东厂有啥关系?
俞士悦叹息之后,重新板起脸,说道:“既然是事实清楚,那么,本官也就不绕弯子了,此前所判的卷宗里头,有许多地方,事实不清,证据不足,还有一些更是无中生有,本官念你平日里恪守本份,忠于朝廷,如今蒙此大冤,又无故遭了如此多的皮肉之苦,念你可怜,赦你无罪!”
孔彦缙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响,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在诏狱的那段日子里,他以为自己完了。
没想到,短短数日便峰回路转,看来,这个天下,终究还是读书人说了算。
就算是堂堂的刑部尚书,也要千方百计为自己说话,帮自己开脱。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拉拢到更多的读书人,才能稳固自己的地位。
感谢祖宗,保孔家万年不朽!
只不过,他心里突然掠过一个念头,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
有些事,只要没人知道,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俞士悦又说道:“虽然赦你无罪,可是,处罚却少不了,本官秉公执法,断不会轻了!”
孔彦缙躬身道:“老夫管教不严,致使孔府出现了这么多鸡鸣狗盗之辈,该罚!”
“那好,你听着!”
俞士悦再次偷眼看了看皇上,见仍是没啥动静,便壮了壮胆子,说道:“其一,翟宗喜贩卖私盐所得,全部上缴国库,本官粗略核算了一下,大约是白银二十万两,必须全数上缴,你听清楚了吗?”
孔彦缙心中偷喜,这些年通过私盐生意赚的银子,至少也有百万两以上,区区二十万,实在是不值一提!
“老夫回曲阜后,即刻命人清点赃银,上缴国库!”
俞士悦点点头,说道:“其二,将孔府涉案的下人全部移送曲阜县衙,依律查办,受害者家属的损失,死者的抚恤,全部由孔府承担,另外,若这些人家中有适龄子侄,全部送到孔府读书,直至成年,如此判罚,你可有异议?”
孔彦缙听到这里,激动地热泪盈眶,这些日子所遭受的屈辱,积压着的怨气,如今一下子宣泄了出来。
“多谢俞大人,老夫甘愿受罚,没有任何异议!”
见他抹起了眼泪,围观的百姓更觉得同情起来,虽然孔彦缙在曲阜一手遮天,可在这里的形象,却是一个遭受迫害的可怜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凄凄惨惨。
俞士悦感觉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帮助衍圣公,便可以得到天下读书人的支持。
只要大家团结起来,那新政就算发行了,也不过是一张废纸,没有任何效力。
不过,令他费解的是,自己都明目张胆为衍圣公翻案,皇上怎么不闻不问?
从早朝上那架势来看,皇上是铁了心要治衍圣公的罪,可为何突然又不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