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阆桦苑宫女出来指证,皇后先是诬陷淑妃下毒,又嫁祸赵弘德,还买通狱卒,伪造血书,以至于冤死弘德以及赵氏一族。
就在这个时候,有张宣徽同殿的宫女,揭发皇后与张宝月共行巫蛊之事,事情败露后,更逼死张宝月,以便自己脱罪。
墙倒众人推……
皇帝念及皇后为太子生母,且曹氏又是一门忠烈,是以只废除皇后之位,留其一命,迁入冷宫。
殿内早已没有黄潆的身影,梁婠依旧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瞧。
“淑妃为何不告诉她实情,这可真不像是你的作风。”
笑声中带着些许玩味。
梁婠回身看过去,奢华敞亮的宫殿里,处处陈设着奇珍异玩,无论是白日的阳光,还是夜晚的烛火,都能照得它们金光闪闪、璀璨夺目,像是有生命的活物。
从内殿走出来的人,一袭玄衣长身而立,浓墨般乌发束以金冠,阴郁苍白的脸上,双瞳冷沉黝黑、深不见底,整个人毫无生气。
梁婠又朝门口看了眼,重新走回座位坐下,微微仰面看他。
“她既然觉得张宝月是蒙冤、被人害死的,那妾不妨成全她,再说巫蛊一事,皇后虽不是主谋,却也是帮凶,妾也没有错怪好人。”
高潜笑着在她对面落座:“孤看你好像舍不得良媛?”
梁婠睨他一眼:“一局对阵,期间定是不断落子、不断提子,习惯便好。”
高潜半真半假:“你若是舍不得,孤便让她留下陪你。”
梁婠拈起一颗白子,扬眉瞧他:“怎么?陛下的同一颗子可以用两次吗?”
高潜抬手落下一子,闷笑出声:“为了淑妃,孤愿意
一试。”
梁婠冷冷瞥他,她是有毛病才会继续在跟前放一双他的眼睛。
虽不知黄潆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效忠高潜的,但这一点儿也不意外,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高潜授意她主动接近自己的……
梁婠叹口气,落下手中白子:“妾倒是好奇,陛下竟肯放她活着离开。”
黄潆也算知道不少内情。
高潜拈子的手一顿,微微勾了勾唇:“这不是淑妃想看到的吗?”
梁婠胸口忽然一窒,有些上不来气,拧着眉头垂下眼。
高潜俯下头蹙眉瞧她:“又不舒服了?”
梁婠捂着胸口点头:“说来奇怪,有时莫名觉得松快,有时又觉得憋闷难受。”
高潜直起身,黑沉沉的眸盯着她:“还想去宫外看诊吗?”
梁婠蹙紧眉头,宫外不乏能人异士,可也不是轻易能见到的,经过这几年的积累,她的医术也不算差,她都瞧不出端倪,普通医者也未必能看出来。
没有目的的出宫也是白跑一趟,倒不如让宋檀平时帮着留意些,真有什么名医的消息,她再去也不迟。
“皇后——”梁婠缓了缓,改口道,“曹若宓之事尚未彻底了结,真要出宫还是再过些日子吧。”
高潜往她杯中添些热水,轻描淡写:“她前后罪责加起来,本可处以极刑——”
他轻轻一叹,凝眸思考。
暂时留着曹若宓一命,不过是稳住其母舅一族与周氏之举。
私心里,高潜并不想留后患。
梁婠瞧他一眼,便移开视线,重新落回棋盘上,他还是这么狠,一点儿没变。
不过,她倒是乐得帮他一次,只要找机会证实二皇子非高潜所生,曹若宓必死无疑,做得好了,说不定还能将其母舅一族一起端了。
梁婠放软声音:“陛下得顾及太子的脸面,到底是一国储君。”
高潜没答话,看她:“为何要抢在太后前面对合安夫人下手?你就不怕万一事情败露,娄氏与高浥发难于我?”
梁婠露齿一笑:“当日怀孕的人只有我,其他人无论吃什、饮什么,都毫无影响,合安夫人有孕本就无人知晓。”
她顿了顿,又道:“再说,陛下真以为致人死地的是藏红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