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潜看她一眼,缓缓点头,眸中有阴郁浮现:
“孤来的时候,顺便将他一并带了来。”
梁婠慢慢蹙起眉,崔皓好歹也是五品官员,好端端的,说抓就抓?何况,他现在还是广平王的人。
那日在含光殿,他们还一起说过,分化娄氏与广平王,是可以从崔皓着手的,可他却无缘无故把人抓来。
这是想做什么?
就为了试探她吗?
梁婠垂下头,轻轻笑了:“难不成陛下这是在替妾出气吗?”
高潜凝眸瞧着她,不说话。
他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如往常一般坐在龙椅上,听他们争执、舌战,心生厌烦之际,突然就看到站在人后的崔皓,探头探脑的,很滑稽。
当真是跟从前一样,竟一点儿都没变。
可就这样一个人,前世却能成为拿捏她的软肋。
忽然,他就很恨他。
他崔皓凭什么?
莫名就忆起,那年冯倾月带梁婠来太极殿见他。
那天,他从昏昏暗暗的内殿出来,就看到她站在门口,离门也不过一步距离,谨慎的样子并不敢往里深入,好像殿里藏着猛兽要吃她。
阳光就从敞开的殿门照进来,刚好落在她身上,远远瞧着,镀了层光晕,整个人像会发光似的,就那么站在那静静等着。
他的酒,顿时就醒了。
站在角落里看了好久。
是一种羡慕,不能让人察觉的羡慕。
直到冯倾月发现,才不得不走上前。
他支着头,靠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听她状告命官,哽咽着、隐忍着。
原来是被李长史欺负了。
一个小小的长史算个什么东西?
也值得这么伤心?
他歪着头瞧她,睫毛湿湿的,鼻尖红红的。
冯倾月不止一次在他跟前提过,说什么晋邺第一绮姝,要知道这大齐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只在宫里便是一抓一把,他压根没什么兴趣。
何况,整日睡在花丛里,什么魏紫姚黄都腻了,若是棵树兴许还能叫他抬抬眼。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人,还真叫他觉得是有那么一点好看的,甚至比自己还好看一点。
大概是光鲜亮丽的花朵见多了,偶尔见到一棵会发光
的草,也会吸引人片刻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