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道蜿蜒的血迹,正顺着滴进大地。
司徒仲文蹲下,与之对视:“你以为我会真的把他带来?呵……你老子还没蠢到那个地步。”
隔着车窗看向后座,越野车上空空如也。
“给你,”叶舟扬起下巴,脸色平静极了,“纸质版有一份在南方老家,电子版没有拷贝,都在u盘里。”
司徒仲文嗤笑一声:“你凭什么以为,我还会相信你?”
“凭你已经走投无路。”
脸颊上的肌肉猛烈颤抖,差点维持不住那游刃有余的表情。
叶舟的模样太像妈妈了,尤其是那双分明澄澈的眼睛,哪怕睫毛被殷红的血濡湿,里面也似乎没有任何的杂质,是被掬起的一捧轻柔的水,干干净净,令人想起夜色里浮在水面上的月亮。
可司徒仲文此时恨不得给这片月亮扯出来,撕个稀巴烂。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猛然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你不要以为我会不忍心动你,或者动姓顾那小子,我……”
“嗯,”叶舟点头,语气淡淡,“你什么都做得出来。”
寂静的夜里,踩着丛生杂草的脚步声也分外明显,一个瘦小点的男人放下脖子上挂着的望远镜,快步过来在司徒仲文耳边说了句话。
“……绕到南边那条道,还会有关卡吗,”司徒仲文面色凝重,“我记得这里地势还是比较复杂的。”
男人声音很急切:“警方这次很重视……”
司徒仲文来回踱着步子,又回到叶舟面前,终于撕开了点优雅,声音满是压低的愤怒咆哮。
“是你干的对不对?这几年我被做空的项目,丢了的合作,还有那次亏空老子大半个身价的收购,是不是都是你!”
旁边的男人试图提醒:“老板,现在时间紧迫……”
叶舟笑了起来,那个单侧的小梨涡让他看起来甜蜜极了,他学着刚刚那人的语气:“老板,我没这个本事。”
“因为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呢。”
司徒仲文推开扯住他胳膊的男人,一把揪起叶舟的衣领,抬头怒视:“难怪老子把顾牧尘绑了你也不在意,你就是利用他来向我寻仇的对吧?早就盘点好这一切了对吧?”
那双泛着细纹的眼睛急切地盯着对方,试图从里面找出一点的慌乱。
“跟你没关系呢,”叶舟还在笑,“现在的你,也不配再问我什么在意不在意,因为连你这个人,我也不在意。”
风声呼啸,司徒仲文突然松开手,向后退了两步。
“行,”他掏出手机,声音冷得像冰,“那咱就鱼死网破……喂,老于,把姓顾的小子做掉。”
那边答应得很快,随机就挂掉电话。
夜色寂静。
“都听到了吧,”被叫做老于的男人赤着膀子,肩膀上挂了条白毛巾,“那个叶舟压根就不在乎你,人家是利用你去报复他爹,至于你是死是活,都和人家没关系。”
这是间光线昏暗的农家卧室,刷白的墙壁上是年久失修的灰尘,拐角处的蛛丝垂下一缕,随着窗外的风而微微晃悠,顾牧尘被反绑着双手双脚侧躺在床上,嘴上贴着胶带,眼睛也被黑布蒙住,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失去了知觉。
“再说了,人家俩是亲父子,”老于拿着毛巾擦脸上的汗,满口的乡音,“亲父子哪儿有隔夜仇,你说对吧?过了这个坎……照样亲亲热热的,你呢?被人当作垫脚石后,就被踹去一边喽。”
床褥应该是结婚时,由女主人带来的嫁妆,大红铺面已经磨到透亮,甚至能露出里面发黄的棉被,更衬得顾牧尘皮肤发白,毫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