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赢了?”当天边朝霞代替战火变成照亮人们视线的主色调时,一面联军大旗升上了围城营地里被烧得斑驳焦黑的金属旗杆,城墙上目视所及之处再无耀武扬威的教团金色盔甲,取而代之为色彩斑斓的联军战团。
“是的陛下,我们赢了。”王国将军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既然如此臣下斗胆问一句,能不能让城下的友军先进城休息呢?他们经历整夜血战想必已经相当疲累了。”
“啊?啊对……让他们进来吧。”经人提醒这位国王陛下才算想起来就在自己的城墙根下还有友军部队在等待着入城,他略显尴尬地咧咧嘴角同意了将军的请求。
城下,乔纳森的敢死团员们或坐或卧正在地上沉沉睡着,只有乔纳森和伊萨克如两座门神像般手杵宝剑立在阵头监视周围。在凿穿了教团防线扰乱了全线部署之后他们又在休整之后从后方配合联军主力打了一波内外夹击,每个人现在都是筋疲力尽,不少战士在返回城下后就困得一头栽倒在地上大睡起来。面对这样一支为了给切图解围而全力拼搏的部队,切图城却连给他们提供一张软床的胆量都没有,直到联军彻底将教团部队驱逐出切图城周边那位国王陛下都没有意识到就在自己脚下的土地上正睡着这场战役里最大的功臣,还是同样作为军人的王国将军看不过去说了一句他们才被想起。
如果史书能不带偏颇地将这一幕记载下来,恐怕阿德里安二世陛下的身后之名难免会背上怯懦二字吧。
“开城~”
“开城!”
随着王命下达,城墙上不间断的传令声卷动了城门的轮轴,已经近一个月纹丝未动的铁闸终得再次拔出泥土。城内派出的使者小心翼翼地离开门洞,人和马都深吸了一口参杂着血腥和烟熏味的自由气息,味道难闻得很,却让人觉得非常舒心。
“呵,这位国王陛下可真是胆气过人啊。”听到城上的异动,满身战尘的伊萨克撇着嘴嘲笑道。
“气话在这里说说就行了。”乔纳森闻言斜了伊萨克一眼,从他的表情上伊萨克看得出来他也在强忍愤怒。
“你以为我在帝都待了多久了?就算心里恨不得对方死打招呼也要满面笑容这种事我早就习惯了。”伊萨克当然知道绝对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意气而在帝国和王国好不容易达成的妥协中打下楔子,可是不知怎地只要看到身后那些躺在泥土上打呼噜的战友怒火就止不住地从胸口往外冒。
“既然如此,城里派来的家伙就交给你对付了。”听到伊萨克这么说乔纳森果断把大剑往地上一插,人就这么靠着剑脊双手环胸坐在了地上,看样子是打算赌气装睡。
“行是行……问题是怎么回复他们?”想想也知道乔纳森确实不适合这个场面,伊萨克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不过看乔纳森这幅样子好像并不打算接受城内的邀请似的。
“我们就这儿睡了不劳国王陛下费心,就这么告诉他们。”果然乔纳森是在赌气。
“这不好吧?你刚才不是也说……”伊萨克被乔纳森的任性弄得哭笑不得,这人一分钟前貌似还劝过自己要忍住怒气来着?
“作为临时团长我的决定就这样,具体怎么解释是你这个副团长的任务,谁让咱们来自帝都的拉斐特二少爷能言善辩呢?”自打接了敢死团的指挥官任务,乔纳森这是头一次用官衔压人。
“你……”伊萨克指着乔纳森好半天没出声,最后顶到喉咙口的反驳也没能说出来,因为这时候乔纳森已经背靠大剑打起了呼噜。
这个家伙也知道累啊……伊萨克心里暗叹口气选择了放弃。作为副团长兼志愿护卫乔纳森这一夜的奋战伊萨克全看在眼里,只要部队在和敌人交战哪里敌人最多哪里就有他,要不是他靠着自己的惊人勇力和那把削铁如泥的大剑顶住了大量来自敌军的压力,现在在城墙下安睡的敢死团员们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从安眠变成永眠了。伊萨克心里很清楚如此奋不顾身地身先士卒并不是为将之道,但是单纯地作为一个人,一个能够互相托付后背的战友,伊萨克觉得没有人能比乔纳森做得更好了,就算脑袋很顽固还会偶尔耍些现在这样的臭脾气,伊萨克也绝对不会认为他令人厌烦。
相反地,也许那些正是名为乔纳森的男子汉的可爱之处吧?
“额……请问您还醒着么?”眼睛正盯着乔纳森出神,伊萨克的耳朵隐隐听到好像有人在叫自己。
“嗯?”伊萨克冲声音的来源侧过头,原来是城内派出来和敢死团接洽的使者。
“啊,在下是受王命来迎接各位入城的使者,多亏各位的死力奋战切图之围才算能安全解除,为了表示谢意陛下想请各位入城休息,不知道您能不能把各位都……”使者的意思是希望伊萨克能把敢死团员们叫起来,可是看着眼前这些浑身血污与泥浆在地面上沉睡的士兵,话说到一半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陛下的好意我团心领了,但是大家的样子您都看到了,现在最好还是让他们就这么睡下去吧。”暗自调整了一下表情,伊萨克露出公式化的社交笑容婉拒道。
“可、可是……”可是人家不肯来自己这边就不好交待啊,使者的内心台词全堵在了嗓子眼里,最后通过表情表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