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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积石如玉（第1页）

“阿皎长大了。”

十六岁的少年郎，个子又拔节了不少，比起往年清瘦如竹的模样，轮廓又多了分挺秀的弧度。长开的眉眼熟悉又陌生，整个人就像是一块璞玉，被打磨成了真正的美玉。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出乎她的意料，又合乎了她每一分妄想。

“现在可学会骑马了？”

崔醒月不好意思地将瑶琴收起来：“爹说等他这次从战场上回来，就教我。”

二人并肩着回到堂前，大人们还在聊天。

“此番雍州战线吃紧，怕是有些不妙。弟妹，你该劝着他的。”

“谢大哥不是不知道衡郎的性格，他又陡然知道了国公府里的事情，我哪里劝得住呢？”

娘的声音凝聚着愁绪。

崔醒月没听明白，懵懂地望着愁眉不展的娘和谢家伯婶，还想再听。

可他们看到孩子们进来，又住了嘴。

“阿皎长高了这么多呢。”阿予的娘亲湛夫人向来喜欢她，将她上下搓揉一番，“上一次见你，才到婶婶这儿呢！

哎呀，我都不知道我这次给小阿皎带的衣裳，她能不能穿了。”

于是叙话又变得言笑晏晏来。

崔醒月很是高兴，也把大人们之前的谈话扔到了一边。

但独处的时候，却还是露出了担忧神色。

阿予一眼看出她的心事：“你是担心崔叔吗？”

她抬头看月亮，声音迷茫：“阿予哥哥，你说我爹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大人们不想她烦恼，故意不在她面前暴露心焦，可是她其实都知道。

知道自己爹娘并不是普通的乡野猎户，也知道爹爹此行非同一般。

在她很小的记忆里，也曾有繁华高门，重重绮户，模模糊糊。

到后来，便是匆忙行程，一路颠簸，在孩童的脑中，漫长地像是望不见尽头。她只是依偎在娘亲膝盖上，疲惫地感受着车轮不断向前。

再后来，便是铄州里安详的生活。

娘说，他们本来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只是家道中落，爹又和家里兄弟们起了矛盾，加上恶人作祟，便背井离乡，带着她们来到了北疆。

“阿皎怪爹娘吗？本来你也可以像乡绅家的小姐们一样，锦衣玉食，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

崔醒月无甚所谓，反正只要他们一家人都在一起就够了。

爹娘才是世间待她最好的人，谁稀罕那些……

大不了，她长大了赚钱，或者学会爹的一身好功夫，也学戏文里的主角儿一样，上战场做个威风的女将军，不就能让爹娘过以前的那种日子了吗？

阿予哥哥说了，爹挂在壁上的那把长枪，是军中用的武器呢。

她小时候偷偷钻进爹娘的屋子，也曾看见过一副披挂。玄铁所制，凛凛生光，让人看了就又惧又敬。

今年年初的时候，一直只陪着母女蜗居在山野的爹，忽然放下握了多年的砍柴刀，又拿起来了那把长枪，对她说要去一个地方。

“爹爹是要去打跑北狄人吗？”

她听说了，雍州打了败仗，死了很多人。

“是啊。”爹把她好不容易梳好的头发，揉成了鸡窝，语气带笑，眼神却很悲伤，“咱们阿皎也长成个大姑娘了，等爹这次回来，就教你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