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出头,京城的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一股淡淡的年味渐渐的笼罩华夏大地。作为首都城市,京城的过年氛围要比周边城市浓上许多,不管是工地上的工人还是小商小贩企业大老板,一年忙到头不就是为了能够安稳的过个好年么。家家户户剪红纸,贴横幅、门对子,小孩子们四处乱跑拜年要糖,将欢声笑语毫不掩饰的留在脸上。这是一年到头的日子,也是一年开始的日子。但作为八大家族之一的京城林家,此时已经在老宅的院子里面升起白色旗帜,请来了法师诵经。在祖宅的厅堂里面,一张檀木供桌放着两张木质灵牌,还有两个黑白色的相框,上面赫然陈列着两个人的遗像。一位稍显年轻,另外一位则是满脸皱纹。年轻的那位还穿着校服,满脸皱纹的那位则是露出和蔼的笑意。没有棺材,一家人就这么站在灵堂前,低头不语。“好了,请大家为小秋,林家大少林天一默哀,为我们林家的老人卓老默哀。”这些人的最前面,有一位身形佝偻的老人,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灵牌,忍不住闭上眼睛,朗声喊道。伴随着声音的落下,后面的一家子人都闭上眼睛把头低了下去。片刻之后,才睁开眼睛。“卓老为我林家做出太多的贡献,我允许,让他死后入林家祖坟。至于林天一,我的大孙子,保持韩秋的姓氏,并且同样葬入祖坟。我林家,欠他们。”“林义益,出列。”老头子忽然见高喊一声,从他的背后走出来一位中年男子。男子表情木然,目光仅仅盯着灵牌上的韩秋,浑身颤抖。他的腿上似乎被灌了铅,每走一步都十分的艰难。“小益,这是你的儿子,你好好看看他,你亏欠他。”林义益眼睛一红,走到灵牌前面,目光死死地盯着韩秋的脸,想要把他的容貌永远记住在脑海里面。那是他的儿子,是他朝思暮想的儿子,是他后半辈子一直在找的儿子。他花费了无数的精力彩礼,放弃了家族留给他的事业,放弃了属于他十八年的美好时光。明明最后都已经找到了,但找到的却是一张遗像。这么多年,他已经做好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理准备,他以为再也找不到了。直到他几个月前听到儿子的消息,原本死了的心才忽然活了过来。“我亏欠他,很亏欠他。”林义益小声自语。“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是你的儿子,他的灵牌就由你端。”“是的,父亲。”“卓老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这一把老骨头就稍微做点什么吧。林义益,你端着林天一的灵牌,走在前面,卓老的灵牌,我亲自来。”“爷爷,爸!”林老爷子想要走上前去,身后的无数人忽然乱了,距离林老爷子最近的几个家眷就这么一把拖着,不让他上前。林老爷子是谁,林家的家主,卓老只是一个佣人,家主给佣人端灵牌?这怎么行,林老爷子的举动遭到无数人的反对。林老爷子冷哼一身,袖子一帅,继续开口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他值得我的尊重,他已经不仅仅是我的佣人,他更是我的朋友。”老爷子说着甩开众人,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端起了卓老的灵牌,而林义益,也是颤抖的伸出手。在林家的大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位少年。少年一头白发已经变得如同鸡窝一样,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样子,就好像是一位乞丐。不过和那些乞丐不同的是,乞丐不会有这么长的白发,乞丐也不会有他这么俊俏的脸,更不会有他那种凌厉如同刀子一般的眼神。韩秋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白墙,看着白墙内部的白色魂幡,心里似乎有所触动,伸出手扣了扣大门。没有人回应。他皱着眉头,伸出手又敲了几下。同样是没有人回应。少年有些不耐烦了,左脚站着不动,右脚抬起,猛地一缩,猛地一伸。“嘭!”那眼前阻挡着他不给他半分回应的木门就这么裂成两半个,径直飞到院内,激起了一大片尘埃。韩秋的这一脚动静可不小,虽然知道这是自家大门,但是动起脚来却没有丝毫可惜的意思,依旧臭着脸一脚迈进,任凭院子里面的罡风从里面吹出来。人死在外才会挂上招魂幡,为的就是离家的人魂能够回家。韩秋看着眼前的招魂幡,眉头皱了皱,一只手紧紧的握了起来,闭上眼睛嘴巴念念有词。“归去来兮,归去来兮。外出在外,定当归家。三清在上,祖师在上,吾红枫山红枫观观主韩秋今日招魂,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世人有生死,生死一天道,生死一轮回。魂兮为始,魂兮为终,卓不凡生前忠心耿耿,性格和蔼,归家路兮且走好,魂牵梦绕兮反家乡。路上小鬼莫刁难,若能护送归家,吾韩秋有礼送上。”这是红枫观的招魂辞,在金色书页中找到的。韩秋站在院子里面高声朗诵,丝毫没有任何顾忌。蓦然,在他的身体四周起了一阵阵狂风,风带着落叶从院子的大门口吹进,绕着挂着的白帆转了两三圈,这才安安稳稳的向厅堂涌去。与此同时,已经做好入葬准备的灵牌已经被两个人端着,带着一批人走了出来。走在最前面开路的法师,看着眼前的乞丐,不由得皱了眉头。这大过年的本来送葬就不是什么好差事,怎么还有人感留在这拦住送葬的队伍。他的目光看向地上碎裂的门板,心里一个咯噔。这个人看来也是一个不好招惹的狠角色。不过这人到底是谁,大过年的在这里干嘛。乞讨?这身实力乞讨也太浪费了。寻仇?寻仇也没有必要穿成这样。“那个谁,一边去一边去,林家在办事,不要挡路。要饭也得等到事情结束,别敬酒不吃吃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