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冽肯定了裴启宸的戏言。“臣弟在父皇面前发下重誓,定会缉捕涉案夜鹰。”“什么重誓?”裴启宸觉得哪怕是被雷劈之类,都可以酌情叫雷劈一劈,毕竟被雷劈也有侥幸不死的时候。裴冽平静又利落的回道,“不抓涉案夜鹰,断子绝孙。”裴启宸,“……谁断子绝孙?”“臣弟。”裴启宸沉默,但还是忍不住道,“本太子的孙儿,管你叫什么?”“九皇爷。”“所以你以后发誓能不能过过脑子!”裴启宸怒道,“别拖家带口,好不好?”裴冽点头,“臣弟下次注意。”裴启宸瞧着自己这位九皇弟,终是泄了气,“抓夜鹰跟定楚世远的罪不冲突,你少较真儿,别跟靖王硬磕。”提到靖王,裴冽心念一动,“靖王与臣弟愿望一致,应该不会有大冲突。”“呵!”裴启宸冷笑,“怎么一致?”“他审此案,亦是为抓捕夜鹰。”靖王曾在公堂上说的明明白白,仔细推敲亦不像是假的。裴启宸摇摇头,“他若有心抓捕夜鹰,着急定楚世远的罪做什么?”“定罪不斩,或许是计。”见裴冽一副认真模样,裴启宸笑了,“定罪不斩能是何计?”“逼夜鹰狗急跳墙……”“我的九皇弟啊,你在想什么?迟迟不定罪,楚世远非但无性命之忧,尚可保全名声,定罪之后,楚世远成了叛臣,名声尽毁,死与不死对他一个赤胆忠心的武将来说,重要么?”裴启宸冷哼,“靖王有多想抓到夜鹰我不知道,但他想置楚世远于死地的心,很明显。”裴冽愣住,他以为靖王是为逼夜鹰冒头。“还有,你觉得夜鹰的目的是楚世远的命?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让他去死?”裴启宸摇了摇头,“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叫他身败名裂,遗臭万年,到死都抬不起头!”“靖王对楚世远有敌意?”裴冽不会让御九渊定楚世远的罪,但他亦能理解御九渊着急定罪的理由。此刻被裴启宸提醒,他对自己之前在顾朝颜面前笃定的话,有了动摇,“他们几乎没有交集。”“什么叫没有交集?”裴启宸忽然觉得可笑,“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往前推二十年,能被人记住的战役有三场,平宣,彭城,交牙谷,你说,这三场战役哪一场打的最漂亮!”“交牙谷。”裴冽并未犹豫。这是事实。“可明明平宣,彭城打的最吃力,也最难打!交牙谷多半靠的是天时地利人和,换作你是靖王,你会不会甘愿被楚世远压在头上?”“就因为这个?”裴冽不解。“武将嘛,总要争个第一,靖王当然不允许很多年之后,平宣、彭城成为交牙谷一役的衬托。”裴启宸十分肯定自己的判断,“如何能摆脱这个局面?”裴冽皱眉,“我不敢想。”“交牙谷是梁国送给楚世远的大礼。”裴启宸弯了弯唇角。裴冽,“这不可能。”“楚世远认罪,就有可能。”裴启宸看向一脸震惊的裴冽,“至此之后,交牙谷一役会被钉上耻辱的标签,扣上阴谋的帽子,再也无法与平宣,彭城两场战役相提并论,靖王会被人们永远记住,当然,楚世远也一样。”“这是靖王的想法?”裴冽不敢想象,“他不是想替墨尘跟金玉兰两位副将报仇么?”“九皇弟,你怎么了?”裴启宸属实没想到裴冽会这么天真,“靖王要真想替他们报仇,十年时间他为何瞒着夜鹰的存在?又或者十年时间他什么都没查到?分明,他早有夜鹰标识!”裴启宸忽然想起来了,“因为靖王救过郁祥的命?”这并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但对裴冽而言,很重要。“当年外祖父行商途中遇险,刚好碰到靖王领兵。”裴冽淡声开口。裴启宸了然,“那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用放在心上。”“臣弟只是没想到靖王会有假公济私的嫌疑。”能为御九渊的行为开脱,多半也是裴冽记着他当年的‘举手之劳’。“你且抓你的夜鹰,少与他磕碰就行了,至于楚世远有没有罪,父皇跟靖王的意思我都与你说的很清楚,别到最后,吃力不讨好。”“谢太子。”裴启宸捂住胸口,“你不用谢我,以后别发断子绝孙的誓我谢谢你了。”裴冽离开之前与裴启宸要了杜衡。本就是个死人,裴启宸留着也没什么用……自刑部第二次升堂之后,再升堂问审的时间没有确定,是以各方都在有条不紊按着自己的节奏跟计划进行。顾朝颜昨晚睡在将军府,早膳时候带时玖走去正厅时被青然拦下来。“我家姑娘请大夫人借一步说话。”她虽然有很要紧的事,但楚依依的这个请求,须得满足。茗轩阁的院子里,楚依依想叫青然带走时玖。“事无不可对人言,二夫人有什么话直说。”楚依依昨日见了杜衡,发誓她将东西亲手搁进暗阁,也看到暗格里原本就有的布防图,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陈荣去搜的时候里面空空如也。但她与之说出了自己的怀疑,顾朝颜是最大可能。“在国公府时,你为何把我拉到书房里,还打晕我?”楚依依怒声质问。顾朝颜看着还有脸冲她发火的楚依依,压下怒意,“我没打过你,我们只是争吵过。”“你没打我,那我头顶的伤哪里来的?”楚依依指着额头隐隐作痛的伤口,恨声道。“不知道。”顾朝颜摇摇头,看向青然,“你知道?”“奴婢当时不在书房。”她又看向时玖,“你呢?”“奴婢当时就在门外,听到夫人跟二夫人吵的很凶,争吵声一直没停过。”顾朝颜很满意,视线回到楚依依身上,“二夫人还有什么问题?”“顾朝颜,明人不说暗话,暗格里的东西是不是你拿的,只要你肯交出来,我愿意出钱。”顾朝颜笑的越发肆意,“二夫人看我,像是很缺钱的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