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将军说:“方才那巨掌你看到了,那是魔国的护城大阵——遮天阵。当年攻打魔国都城,若非魔卫尽数降我,组不成遮天阵,仅靠魔国宗师支撑,我又怎能一刀破之。”
水月大宗这才了然,难怪自己不敌。他本就不信,世间真有一招就能将他击退之人,即便渊后也无法做到。
“我进不去,你却能出来。”他真的很想和明将军一战。
明将军勒马转身:“我的刀只拔一次,四十年刀意,四十年战意,四十年杀意,只为一人。”
渊后!
一人一马,渐渐消失在长街尽头,就像黑夜里的幽灵。
渊月和耀辰长出一口气,虽未见他出手,但人的名树的影,盛名之下岂有虚士。只方才明将军气势便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他就那样跨马而立,仿佛这城是他的,这夜是他的。未出鞘的刀斜在马背上,虽未出鞘,刀意似已弥漫夜色。
“遮天阵。”水月大宗环视城门:“难怪他们叛出天都要来这里,太平镇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他看向耀辰:“你做了五年神宫执事,给我一个答案。”
耀辰想了想,却又摇头。
“你不知道?神宫立世千年,若还有不知道的秘密,那还有何存在的必要。”
耀辰说:“不是不知,而是不知如何说。神宫第一次记载是因为一人,那人本是前朝一个小将军,与魔国之战时败兵逃亡,无意间路过一个小镇,他便将这个小镇占据,并以此为据,乱世之中立身……最后成就霸业……”
“是天启帝?”渊月问。能称的上霸业的,除了当今天启帝,没有第二个人。
耀辰点头:“神宫记载:天启帝从太平镇出,带甲两万,一路向北无人能阻。可在此之前,其实神宫曾来太平镇刺杀过天启帝。”
“失手了?”渊月奇怪。
“我如果说是什么人来的,你会更奇怪。”
“谁?”
“大执事。”耀辰说:“他是前朝王族,最先看到天启帝的危险,于是决定扼杀他于微末。可当他到太平镇的时候,还未入城便遇到两人相阻。不得不归,自此不再有这个念头。”
“什么人?”渊月又问,女人总是好奇的。水月大宗听到这里,眉毛不禁挑起来。
“大悲寺不空和尚,逍遥观五龙真人。”
水月大宗眉毛挑的更高:“是他们两个,为什么?”这两人和明将军一样,都是有资格做他对手的人。
耀辰说:“神宫没有记载,我于是去问大执事。大执事告诉我,那两人说:佛道两家曾许诺,保太平镇百年安宁。”
这下水月大宗都想问为什么了。但他知道不会有答案,否则耀辰早就说了。他对太平镇愈发好奇:“你们可知道天都十老为何现在只有七人?”
两人摇头,心里都在想:你知道我们不知道的,还要多此一举的问。
水月大宗说:“因为有三人硬闯遮天阵,结果死了。”
两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遮天阵,你听这名字,遮天遮天,就是用来遮天都的。当年佛门大德金刚无畏借魔国之势布下遮天阵,封住了天都出口。我那时还是少年。”他回忆着往事:“当时三大长老带着我们几个硬闯遮天阵,想要灭了魔国。阵法太厉害了,根本没有我们插手的机会……从那之后,天都决定支持天启帝,唯一的要求是灭了魔国。”
渊月低语:“遮天阵这么厉害,连三大长老也身死其中,这太平镇岂不成了人间禁地。”她是想着:也许让萧离和南风留在太平镇才是对的。
“那倒未必。”水月大宗说:“当时金刚无畏亲自主阵,护阵之人皆是世间罕见的高手。太平镇即便拥有三千魔卫,又能将这阵法威力发挥几成。”他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明白:太平镇何止三千魔卫,还有老莫,还有明将军,也许还有更可怕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明显感觉到天地之气更加躁动,苏府方向的那片夜空泛起微微血光。水月大宗皱眉,沉声道:“把少年带出来,我只要人,无论死活。”水月大宗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渊月和耀辰都有些愕然。
耀辰说:“是!”
水月大宗又说:“若有人阻拦,你便说天都不惜全力。”
两人离开,耀辰心中有些不安。天都很少理会尘世,想要的不想要的,神宫自会去办。神宫的势力比不得一个国家,却可以颠覆一个国家。所以千年以来,没有任何一个王朝有胆和神宫作对的。任何一个王朝的建立,离不开神宫的支持,起码它不能反对。就如同天启帝,神宫不喜欢他,可也没有阻止它。倘若当时神宫有意为难,哪怕他真是天选之人,也坐不到帝位之上。
水月大宗负手而立,夜风吹动青色长衫,他心神完全沉浸在太平镇的夜色中。修为如他这般境界,早已跨过世俗所谓合道境那道门槛——神游物外。人虽在城门,神识却已在苏府上方。
神游物外的岂止他一人,虚空之中另有三个神识存在,两个气息熟悉,应是老墨和明将军。还有一个似有似无,相较他们明显虚弱不少,竟是胖屠。水月大宗感叹:他果是天都千年来第一的天才。白天见面,还只是初入合道,如今已半只脚跨过了那道槛。
水月大宗不禁叹息:他的眼光果然是对的。当年那人曾告诉他:整个天都,没有人比他更有天赋。